赵靖微有踌躇,已在心里腹诲,难不成是他这几天冷落了她,她难受了?

可又想想齐瞻月那个样子,哪里是会吃醋的人?

他最近天天召见王朝云,又日日让王朝云带着自己赏的东西去岚镜舫,也没听王常在说她有什么不高兴的,特别今日还款待了王朝云一碗冰酪。

可真是大方的很。

赵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烦闷,转过身背对着王朝云。

“睡了。”

王朝云答应下来,若有的选,她情愿回自己寝殿睡,皇帝的身份让她敬畏,总是睡不安稳。

她看着皇帝的背影,鼓起勇气轻轻说到。

“皇上,若您想念婧嫔娘娘,不如明日去看看吧。”

男人的背影略微有僵硬。

想念这个词,好似从没有人用在他身上过,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又开始不耐烦了。

本想训斥王朝云,不知为何又忍了下来,毫无温柔重复了一遍“睡了”二字。

王朝云也不敢继续帮婧嫔说话了,她能看出来,皇帝天天召她作陪,都是为了探问婧嫔,可是她的年纪,还不能叫她明白皇帝为何三句不离人,却又不肯去见,甚至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思。

她闺中读过那些两心相许的话本子,可却根本套不到皇帝和婧嫔身上,想来想去,越发糊涂,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六月下旬,廿三日,是皇帝的生辰。

兰殿千秋节,称名万岁觞。

赵靖今岁二十七,属小庆,清晨于光明殿接受了王公文武百官的朝贺及礼物,又令万寿节前后三日,京城禁屠宰,不理刑名,外地官员上书恭贺以外,只需设香案,朝京方向叩拜大礼即可。

京中匠人以彩画、布匹等就将主干街道装饰得绚丽多彩,更许百姓歌舞欢庆同乐。

赵靖节俭,但因在含韵宴,也在‘西峰秀色’三仙洞的敝厅阁楼设宴,三仙洞洞门面西,临湖山而观,洞中可容两百余人。

这日子,皇后必然是要出席的,齐瞻月前几日都不敢去打扰,只等着皇后好生休养,才能在万寿节这天,有精力赴宴。

不过上午她便提早去了朝凤轩,服侍皇后用了安胎药,以盼能陪着皇后入席。

近些天后宫里的变化,皇后自然是知晓的,可见齐瞻月神色如常,反复关问了数句,齐瞻月也只说。

“无论是谁,只要能服侍皇上舒心,嫔妾绝无怨言。”

话说得肯定,可张锦欣见她消瘦了不少,哪里不懂内情,暗示到。

“皇上最近看重王常在,其实你自己也可多去主动关心皇上的。”

以张锦欣对赵靖的了解,如何看不明白,即便赵靖最近真的偏爱王朝云,可她知道,齐瞻月对于赵靖而言,是不一样的。

她含着笑意,有些打趣地说到。

“皇上不召见你,你便也赌气不去见他了?”

齐瞻月脸色微红,却没有小女儿家的扭捏,轻声认真答到。

“嫔妾没有赌气,只是皇上已是为政务千头万绪,不该去打扰的。”

张锦欣见她坚持又守着那妾妃规矩,无奈笑着轻拍了她的手,不再多言。

男女情事,她能撮合一次,却不能事事都给齐瞻月点明了,情爱是缘分也是劫难,非得齐瞻月亲自历过去,方能长久。

齐瞻月与张锦欣待宫人帮忙穿戴好吉服梳了贵重发髻,才从朝凤轩出发,齐瞻月只乘了一小轿,却辇在皇后仪驾后。

傍晚时分,三仙洞早装点布置完毕,从湖面延至那阁楼,华灯初上,似九天银河从那半山流淌而下。

宴会虽未起,却已是教坊艺人歌舞不绝,乐人先效百鸟鸣,内外肃然,只闻半空和鸣,若鸾凤翔集。

宴会嫔妃需先入,皇后本该同皇帝一起入席,但张锦欣顾念皇帝今日受朝臣贺拜忙碌,若帝后同行也费时费功夫,便早早传了话,说自己与妾妃同时辰入席,也好让她提前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