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都已经相见了好一会儿了,气氛才终于松缓一些。

齐昌明放松了些许,这才仔细打量着小女儿,眼中略有湿润。

“娘娘……如今在宫中可一切都好?”

“父亲,女儿都好,皇上也待我很好。”

齐昌明木讷地点点头,却垂了眉,好这个字,实在是太模糊了,是不是他所期望的儿女的“好”都不知道。

婧妃娘娘在宫中的盛宠,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不过才侍奉一年就封了妃,皇帝对自己女儿的看重,齐昌明内心是清楚的,可却更叫他深夜里忧愁。

一双儿女,相辅相成,都得了皇帝青眼,齐家也在这一代开始恢复了生机,可他是怕的。

曾经的七皇子是什么人,他也知道一二,作为最不起眼,先帝最不喜爱的皇子,能登临帝位,心思的深沉和不可揣摩岂是旁人能比的,他只觉得自己女儿嫁与帝王,那是过得刀尖舔血,恰如悬崖上的丝线行走。

可此刻看着女儿容貌虽还有少女的青涩,可眉眼已添了妇人的成熟,容光焕发,更有种自在的境界。

她在宫中居然还能活得自在,那想必皇帝确确实实是真心待她,齐昌明终于是放下了一点沉重。

亲人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齐瞻月问及兄长,齐昌明答到。

“我给你兄长写了信,月前他就知道了娘娘的好消息,包括娘娘母亲,我也上香告知,九泉之下也是为你开心的。”

“只是如今,娘娘已是宫中贵人,您兄长的婚事只怕日后还要娘娘做主了。”

齐瞻月点头应下。

“女儿知道,只要哥哥有钟意的,女儿会去求皇上恩典赐婚。”

齐昌明刚舒张的杂眉又聚拢了,忙摆手。

“你哥哥现在正在山东任差,我瞧他暂时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何况如何有那个脸面能求皇上赐婚了,娘娘掌眼做主就好。”

齐瞻月内心默默叹口气,她与赵靖的两心相许,放于父亲眼里大概也是难以置信,更不敢借此攀附皇恩,总归兄长的婚事她心里有数,只待哥哥有了心仪之人再论。

她去年冬天在宫中受了红梅映雪,齐昌明和齐就云都是知道的,忧心如焚,哪怕她紧接着因此封嫔,可依然不敢书信一封问问情况。

齐昌明看了看周围站的奴仆,有些踌躇,齐瞻月读懂了他的意思,让众人先去整理东西,只留了舒燕伺候。

齐昌明才艰难地问及此事。

“娘娘本就体弱,又有寒症,那之后身体可全好了?后面还受了刑礼……”

这是齐昌明在她入宫后最忧心的事,这话说得颤抖,字字都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咽血一般的疼痛。

舒燕正要开口,已被齐瞻月摁下。

“父亲和兄长放心,女儿其实没有受严重的罚,皇上一直看顾着我,又命太医令曾太医特别负责我的脉案康健,如今都已经好全了。”

齐昌明听到皇帝居然如此照顾她,先有错 ,接着才是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齐昌明还很想问问她子嗣的事,自己女儿的身体状况他清楚,如今盛宠一年还没有动静,也猜到了是齐瞻月体弱。

可他是男子,女儿已成了妃嫔,这种话,家中没有女人,实在是不好开口,只得作罢,只是内心又添了一重忧虑,想着若齐瞻月这辈子无子嗣,只怕终将会走上红颜老,君恩断的处境。

齐瞻月看父亲沉思许久,却愁色更浓,转移话题说起,自己在沁夏园时,还去看望了姑姑,转达了齐媛问候关怀的话,和齐媛的近况。

本以为父亲听了亲人的消息会开心,结果齐昌明又给吓着了,楞了半天,才哆嗦着胡子说到。

“月儿你糊涂!你姑姑是被罚到崇德寺思过的,你贸然探望,只怕皇上知道了会问罪的。”

齐瞻月见父亲慌了神,忙吐露实情。

“是皇上陪我去的,他都知道,也明白我,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