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瞻月无力伏在他的肩膀处默默落泪。

赵靖闭了闭眼,将消瘦脆弱的人搂得更紧。

“齐瞻月,这些事,不该由你来做的……”

齐瞻月听到这话,缓慢抬起自己的手,越过他的发髻看过去,只觉得她扶着华芯背上的盈妃,那种软绵的肉体之感还在手上,以及她一闭上眼,就是那池塘里最后浮起的水泡。

杀人二字于她而言太过沉重了,确实如赵靖所言,远不是她能承受的,所幸还有一个肩膀可以供她喘息,而她也不后悔。

她自认这辈子是个软绵最好拿捏的人,可她想要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人,无论后果是不是她能承担的。

赵靖略等她缓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到。

“有胆子杀人,你可想过要如何善后?”

齐瞻月吸了吸鼻子。

“虽然许多证词已经死无对证了,可盈妃宫里的宫人必然有知情的,皇上查明后,告知太后,想必太后也不愿意钱家被牵连……”

赵靖呵了一声。

“你倒是想的清楚。”

这话说不出是在表扬她,还是损她。

齐瞻月默了默,继续说到。

“至于我,臣妾心甘情愿来背这个锅,太后娘娘说了,若落实了,以后臣妾迁居到沁夏园偏僻的住处,终身不得外出。”

齐瞻月以为,她说完这话,赵靖必然要动怒,毕竟她的这段谋划与结果,考虑皇帝的太少,她好像为了皇后,和赵钦,就这么把他抛下了。

结果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赵靖不以为意,轻飘飘驳了。

“别说胡话,朕在哪,你就在哪。”

他说的太随意了,以致齐瞻月都楞了一会儿,才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她释然笑了笑,忽而觉得,自己好像对他,还是不够信任,难怪他今天如此生气。

赵靖拍了拍齐瞻月的背脊。

“好了,不要再想了,盈妃既然戕害皇后,你做的没有错,之后的事,朕会处理。”

他小心斟酌着用词,想着要如何表达自己并没有怨她枉顾礼法杀人,只是有一点怨她瞒着他。

可齐瞻月或许是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又在这牢房冷了许久,实在有些虚弱,她整个人都快靠到赵靖怀里了,并没有接赵靖的话。

“皇上……您能不能许臣妾平身,臣妾跪不住了……”

赵靖一下撤开身体,动作上明明是去搀扶她,嘴上却不肯饶人。

“怎么了?干了这样的事,罚你跪一会儿都不行?”

齐瞻月想借力起来,小腿虚软实在不行。

“不是……您以后再罚吧,臣妾……臣妾怀孕了……”

她不得不在此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皇帝。

清冷的牢房里有片刻的沉寂,可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赵靖的欣喜若狂。

齐瞻月费力抬眼看去,却是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

世事弄人,他以前期盼的时候,总是没有,如今怕了,却又来了。

接着她被赵靖彻底搂在了怀里。

“瞻月……朕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对不住让她要受一遭生育之苦,对不住要她怀着孕还去承受这些事情。

此时此刻,他竟完全不能因这个消息而欣喜,他脑子里陡然回想起的是皇后的难产,以及他可能失去齐瞻月。

现下他也没有精力去和她掰扯,这件事瞒着他到底有多大的错,只能将轻若浮云的人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齐瞻月看出他的担忧,轻声说到。

“皇上,臣妾说了,上天是眷顾我的,若我能平安产子,才会给我一个孩子,你放心。”

这话有一定的安慰作用,可不多,赵婧看了她一眼。

“齐瞻月,你一定不能比朕先死。”

这话有些幼稚,又有些自私,毕竟后走的那个人,总是要承担更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