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靖甚至是用完晚膳才去了盈嫔宫中,倒真似上班一般。

皇帝走后,齐瞻月坐在那桌边,写着注解,可心里有些乱,提笔几次都不知如何落下,短短两处早想好的注解,迟迟写不出来。

她心里确有些怅然之感,可刚起了个头,立刻就被那句“起了对主子不该有的心思”给吓了回去。

拖拖延延,又是冬日,天眼见全黑了。

她索性也不绞尽脑汁,写一字算一字,反正现下也无人催促了。

东偏殿里的地暖热,赵靖走时又让人留了一盆炭火给她。

过于暖和,人就有些犯困,可赵靖说了,这书明日要看,她必须得注解完。

她正打算去外间走走稍醒醒神,刚转过雕梁画栋的廊柱,就见有人来了。

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徐萍。

齐瞻月困惑,皇帝不在此处,又是这个点了,徐萍来是何意?

但太后身旁的姑姑不敢怠慢,没了大太监,林嬷嬷也不在,齐瞻月忙迎上去行礼。

徐萍已主动说起来意。

“太后母家这两日送了两罐上好的风腌脆菜,说用着十分爽口,特命我来送于养元殿。”

竟是为了这等小事?齐瞻月疑惑更浓了。

她面不漏色,接过膳盒,正要客套,余光的右边却突然见一小太监鬼鬼祟祟,钻进了西偏殿。

那小太监她认得,叫多福,是负责院中洒扫的,这西偏殿能进之人屈指可数,多福断断不在其列。

并且,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注意到,她一人在殿中整理书籍时,这多福就常拿着扫帚,在窗外不时偷看。

原本是该上报给赵靖的,可这小太监也没有更多逾矩,若赵靖得知,免不了一顿狠打,她想了想周俐,又怕是自己多心,心软就没讲这事。

可今日实在蹊跷,她觉察出不对,已出声制止。

“多福,这西偏殿要紧,不是你能进的,快出去,当心皇上问罪。”

那躬身入殿的小太监,听了这话,仿佛十分害怕,背脊颤抖,可却如被人操控一般的提线木偶,没头没脑就走到了那梨花书柜前。

接着齐瞻月还来不及再次阻止,多福已熟练地撬开了那下层锁屉。

齐瞻月双目微瞠,反应过来那里面有什么,不顾礼节,已随手放下膳盒,快步进去。

可来不及了,那多福明明满脸煞白,具是怖恐,可手脚极快,已十分准确地翻出了那本《南山集》,然后如烫手山芋一般,扔在了地毯上。

齐瞻月看着那书面,惊恐不已,皇帝不在,夜晚养元殿当值的宫人少,只有几个站岗的小宫女,甚至秋棉也在,但都不受齐瞻月驱使,如何能拦太后的人。

她稍有迟疑,正想着将这书扔入炭盆,身后的徐萍已雷厉风行越过她,捡起了地上的书。

齐瞻月如有棒喝,第一反应竟是伸手去抢。

可那徐姑姑的手劲儿远不是她能比的,一道冷声赫然而来。

“齐姑娘,不要失了分寸。”

齐瞻月知无力挽回,闭了闭眼松了手。

徐姑姑继续走流程说话。

“我记得这本书是禁书,怎这西偏殿却有一本?”

若赵靖在此处,只怕要厉声一句“放肆!”。

可他不在,齐瞻月只觉自己无能,一种对皇帝的愧疚感顷刻间满布她的心脏。

听到徐萍相问,她猛然一回神,脱口而出。

“是我的!”

大殿有片刻的滞凝,齐瞻月在这一刻的时间停顿中,想了许多,先是惊讶自己如此不要命,继而又想是否会连累亲族。

徐萍万没有想到这宫女会如此答复,楞了些许,才继续问到。

“你确定这书是你的?”

这问答的间隙,齐瞻月脑子转动得飞快,已理清了缘由,思虑清楚了后果,太后至多只能问罪她,她的父亲与兄长,皆是朝廷命官,只能由赵靖定罪,而赵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