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差人买了凉面,加了一勺辣椒油搅拌。

马车里,瞬间多了辛辣的味道。

姜霜霜摇了摇头:“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茶棚周围,大多是女眷。

看穿戴,应该都是周边村里的小媳妇。

汉子上前,并未买篮子里的吃食,而是盯着小媳妇直白地打量。

谢昀淋上一勺拌好的芝麻酱,又从小几中拿出一罐子香辣的肉酱:“尝尝味道?”

“很香。”

芝麻酱下,藏着一层花生碎。

凉面的面汤里加了碎冰,吃上一口,开胃又凉爽。

姜霜霜正吃着,谢昀指着窗外道:“那些来站街的女子,皆为暗娼。”

大齐律法中,不准开设暗窑。

为了掩人耳目,那些女眷拎着篮子,假装兜售吃食。

实则为招揽生意,篮子里是空的。

“做皮肉生意?”

姜霜霜放下筷子,撩开了纱帘。

已到正当午时,大部分女眷已经不在了。

剩下不死心继续等生意的,要么相貌平平,要么身段差。

有些女子胆子大,直接跑到商队里推销自己。

很快,不远处传来嘲笑声。

吃了一碗凉面,姜霜霜用淡茶漱口。

等了许久,不见谢昀有动作。

她托腮沉思,道:“我以为,你眼睛里不容沙子。”

“你以为我会阻止不成?”

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察觉到姜霜霜的视线,谢昀看过去,面色坦然,“这些女子,也是苦命人。”

但凡家里日子过得去的,谁愿意做皮肉生意?

大多数并非自甘堕落,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距离此处不远,原来有一处矿山,前些年矿山塌方,死了不少人。”

矿山上,大多是壮年汉子,以卖苦力为生。

留下的,多半伤残,缺胳膊少腿。

尽管官府派人发了抚恤银子,那点钱对于治伤,杯水车薪。

“村里耕地少,这些女眷时不时地来官道上兜售吃食。”

来往的车队,大多都在城里补给。

路过的行人,最多买一碗粗茶。

茶棚还好,有些收入。

村里的兜售吃食的女眷,一日赚不上几个铜板。

家里的男人要喝药,上有老下有小。

在生存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有人迈出第一步,在激烈的挣扎下,村中其余人舍了脸面,逐渐跟风。

姜霜霜莫名地觉得悲哀,小声道:“不能募捐吗?”

捐一些银两,给村中的女眷。

至少,可以改善生活。

提出后,她又马上否定:“此举,也不现实。”

家里的男人倒下了,女子顶门立户本就多是非。

若手头有了银钱,难保不遭人惦记。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夫人说的是。”

衙门不是没想过再给银子,但却帮扶不了一辈子。

这些年,大齐并非风调雨顺。

南边有水患,北地有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