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脸色一白,师尊知晓了。
“你也以为为师以人炼器,乃是邪术,因而瞒着我,藏着我的镜子?”
木离躬身一拜:“徒儿不敢。”说罢,她便垂下头颅,只露出个乌漆漆的头顶,不声不响。
又是这副模样,沉默地,固执地跪在他眼前,就像当年她说要和谢烬渊结为道侣一般。
李孟寒心浮气躁,灵台翻涌。
掌门!救我!他的耳中忽而闻听孔寒的余音,灵气蛮横冲撞,他的喉间猛然尝到一阵腥甜。
木离闻到空中的血气,抬头就见李孟寒用指尖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师尊?”她着急地直起身来。
李孟寒脸色不悦:“阿离是想让那小道士回来?为师走了便是?”
木离慌忙摇头,眼眶一酸:“徒儿并非此意。”
倘若真有取舍,一取一舍,木离绝不会舍下师尊。
空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郁,李孟寒缓缓起身,踱步到榻前,道:“你来替我上药。”
“是。”木离忙取了箱中的凝肌丹。
李孟寒跪坐榻上,已经脱去了大氅,背心的道袍已经浸染出了血色。
木离看得心惊,不敢耽误,扯下他的道袍。李孟寒的背上有一道极深的剑伤,伤口乌黑,蛛网般朝外蔓延。
她将凝肌丹轻轻一吹,红色的药丹便化作粉末,悉数覆盖于伤口之上。
“师尊,疼么?”
李孟寒察觉不到疼痛,他察觉到的是难以忍受的恶念。
她的呼吸如一缕清风,轻柔地吹拂在他身后,所及之处,无不沾染恶念。
他太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她本来就是他的。
李孟寒并不答话,气息似乎也变得又轻又缓。
木离只顾凝神去瞧那道剑伤,眼前忽如风过,李孟寒便已扯回道袍遮盖过伤处。
“既无事了,你便回去罢。”
他却并没有转过身来看她,木离心知先前惹怒了他,便小心翼翼地放下药瓶:“那徒儿先走了,师尊若是有事,传音于我便是。”
“嗯。”李孟寒仍旧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
木离走到榻前,悄悄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他的眉头微蹙:“还不快走。”
木离出了竹舍,回了大殿。
道童们还在,见她折返,一拥而上道:“掌门,那人真是度虚道君么?”
木离颔首:“正是,不过他近来需得休养,你们切不可叨扰他。”
“是,掌门。”领头的云一应下,又面露焦急道:“山门前来了好些官道,青檀和几个师兄前去查探了。”
木离一到殿前便已听见了动静,可是区区几个官道,破不了守山大阵。
“你们先行回房寂坐,明日再来听讲经。”
待到道童们散去后,木离调转目光,朝殿中央正前的紫檀木长台踱步而去。
台上的碧玉香炉千年不灭,青烟袅袅,她抬头凝视着殿上供奉的神像。
三界之上,眇眇大罗。
大罗神君,木离记得幼时曾听李孟寒讲神魔之战,说这大罗神君是个千面圣神,千形千相。玄天峰供奉的此一尊神像,是为男相,头戴金冠,不喜不悲,不嗔不怒,宝相森严,广袖长襟,裳上纹路如云似雾。
木离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一尊神像,脑中不由地回想起先前的怪梦。
“西术。”她仿佛自言自语道,“仇恨便是业,业便要生恶。”
她摸了摸腰包里的石雕,貔貅眼下仍旧只是一尊石雕。
西术。
貔貅曾言,西术于她这个“殿下”有刮骨之痛,夺殿之恨,因为西术,才会永镇幽冥。她一定要回复神格,重回大罗天报仇。
可是,在她的梦里,她和西术却是极为亲密的。
“师尊。”
身后的脚步声令她恍然回神。
谢烬渊脸色苍白,朝她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