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得去趟浴室。
门外,林盛夏久久未回神,说不清楚是挫败还是其他什么。
她脚步飘忽,回了主卧。
关上主卧房门,林盛夏倚靠着门,身子不受控制一寸寸下滑。
冷硬的门硌着她背后凸起的蝴蝶骨,她没有开灯,整个人藏匿黑暗之中,长长的黑发垂落脚边。
段聿川,是不是,讨厌她了?
她没哭,眼神呆滞,思绪被打了凌乱的结,越解越乱。
林盛夏是想要弥补他的。
段聿川对她的用情至深,她很清楚。
不管是重生前飘在他身边,看着他日夜不休,只为替她报仇。
还是重生回来,段聿川对她,和对其他人两模两样的态度。
或者是细想她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两个人针锋相对,段聿川总是先退让。
这都再明显不过了。
林盛夏经验是不够,但她不是没上过生理课。
段聿川对她是有反应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她呢?
眼球长时间与空气接触,有些干涩,难受,她渐渐回过神,迟缓眨眼。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她的情绪也是起起落落。
林盛夏感到精神疲惫,一脸倦色。
她晃晃悠悠起身,习惯性反锁上卧室门,随后走到床边,将自己摔上床。
她侧卧着,膝盖拱起,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是因为段聿川,锁门的习惯是她在林家形成的。
因为那件事情带来的阴影太大,林盛夏迫切需要做出这种举动,来增加内心的安全感。
许是真的累了,她很快入睡,眉头没松开,喃喃自语着:“段聿川……”
这注定是不安稳的一觉。
被她念着的人处理好自己后,出现在主卧门外。
他站了许久,没听到屋内的动静,把手摁下往外一推,门并没有推开。
段聿川眸色晦暗,自嘲一笑。
果然,她还是害怕他的,还是防备着他的。
段聿川开始庆幸,幸好那会克制住了,幸好没有惹她更讨厌自己。
可为什么他好难受,他感觉肺部就跟被针扎满一样,呼吸也被疼痛裹挟。
庆幸,不应该是高兴的情绪吗?
钥匙插入锁孔,段聿川打开了主卧的门。
他动作很轻,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段聿川曾在无数个深夜,在林盛夏入睡之后来过主卧。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床边站会,用目光临摹着林盛夏安静的睡颜。
他很享受,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在争吵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不会被林盛夏反感的眼神伤到。
段聿川走近,果然看到林盛夏发梢湿润,他找到吹风机,熟稔的帮她吹起头发。
静音的吹风机就算是开到最大档位,也不会有什么声音,而且林盛夏睡眠还算好,一般不会被轻易吵醒。
但段聿川还是开了最低档,如丝缎般顺滑的长发在他指尖滑过。
他一点不觉得费事,低垂着眉眼,耐心依旧。
林盛夏没有拉窗帘的习惯,窗外高悬着皎洁的明月。
月光细细碎碎倾洒,两个人的影子纠缠。
幸好今夜有月,他们才得相拥。
吹风机送回原位,段聿川再次走回床边,屈膝半跪。
寂寥无声的夜里,林盛夏突然的呢喃声清晰入了他的耳。
他忍了又忍,手背青筋毕露,末了,也只是克制地抚上她的脸。
段聿川语气卑微,又格外虔诚,像是在和谁许愿:
“盛夏,真的爱我吧,不要假装,不要欺骗,也不要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