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五个病人在她面前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时,她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玉箫!"她压低声音,"立刻去查问,这样的病人营地里还有多少?"
玉箫匆匆离去,江清月强自镇定,继续为排队的灾民诊治。
这边,有人插队进来,挤掉了马上就能排到自己的老伯,将那个快要咳死的年轻人架了上来。
“先救他,他要死了。”
咳嗽声中夹杂着有些生硬的话语。
江清月抬头,看见面前站着好几个汉子。
这些人穿着粗布麻衣,这几日的苦难让他们都瘦成了皮包骨,可唯独那几双眼睛,比一般百姓要深邃一些。
再看他们的相貌……
江清月心头一紧。
这个相貌,跟她当初在北疆看见的那些外邦人,怎么这么像!
“快救他!救活他!”
如果说刚才江清月还有怀疑,那这一句话,她基本可以确定,这几个确实不是大祁百姓。
他们,是外邦人。
可是外邦人为何会混在冀州受灾的百姓之中?
倏然间,江清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冀州离燕京城有三百多里路,这些百姓就算是要逃灾,也没必要来到燕京城外。
所以,他们肯定是被人撺掇驱撵而来,但没想到,流民中却有人染上了瘟疫。
“你能不能救?”
那汉子粗声粗气的,恨不得拆了这棚子。
江清月重新冷静下来,给他们挨个的看了诊。
听说病得最严重的要被隔离安置,这些人商量了片刻,留着一人照顾,剩下几个又回到了其他的百姓之中。
江清月不动声色,其实已经把他们的相貌都记在了心里。
这些人的目的究竟为何,她不敢想。
她只要做好自己大夫的指责,剩下的,交给楚贺安就行了。
今天有江清月在场,楚贺安装模作样的在营帐里待了一会儿。
营帐里点着熏香,味道倒是不难闻了。
可实在无聊。
“王爷。”
有侍卫匆匆来禀:“郭小姐等在王府门前,说要见王爷。若是王爷不见她,她就不走了。”
楚贺安脸沉下来。
郭静瑜这几天越来越不懂事了,三天两头就跑来王府找他,且每回都拿她的肚子说事。
自己不就是玩一玩儿,她还敢以腹中孩子要挟,妄想着攀上他做王妃,简直痴心妄想。
楚贺安眼眸沉了沉。
这孩子,留不得。
椅子还没做热,他就不耐烦的站起来,掀开帐帘,骑马走了。
一个时辰过去,江清月的记录册上已经写满了相似的症状描述,手腕因不断把脉而微微发酸。
“小姐。”
玉箫回来时脸色煞白,“奴婢问清楚了,至少有三四十人有这样的症状,而且...今早已经有两人死了,尸体刚被抬走。”
江清月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笔杆,墨汁溅在素白的袖口上,像一滴黑色的血。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瘟疫!
“小姐,咱们要不要立刻回城禀报?这地方不能待了。”
江清月却缓缓摇头,目光落在医棚外排队的人群上。
那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希望,仿佛她是天上派来的救星。
若她此刻离开,瘟疫很快就会席卷整个难民营,然后,就是燕京城了。
“我不能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七王爷呢?你快去找他,此事必须上报朝廷。”
玉箫领命离开,而江清月,则是提笔写了两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