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谢凌云没主动上前帮忙,江清月便喊了杨士宗打下手。

谢凌云不动声色,只在那边冷眼看着。

直到她离开,谢凌云也始终没说过一个字。

江清月又去了一趟医棚,不厌其烦的给病人搭脉,又挑了几个人扎针。

一切都跟之前一样,没有半点可疑。

半夜,玉箫来禀,说阿奴想要开口了。

“你去把世子喊过去,让他也一块儿听听。”

江清月过去时,那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果真没有了。

她站在马车下等了一会儿,看见谢凌云过来,这才上了马车。

不同以往,这次车帘一直都是敞开的,虽然是黑夜,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玉箫跟在最后面,心有余悸的看向阿奴那张脸,却是一惊。

白日里那张脸的五官还被脓疮挤在一起的,现在那些脓疮却已经结痂,虽然看起来依旧吓人,但比起白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借着微弱的烛火,江清月给他扎了针,大概是今天上了药的缘故,阿奴竟不觉得疼。

“要我帮忙做事,要是要付钱的。”

阿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依旧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咬咬牙,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要给报酬,可他虽然没钱,但他手里捏着的,比金银珍贵多了。

片刻后,江清月收了针。

“你有什么话?说吧。”

阿奴张了张嘴,竟然真的发出声音了。

虽然沙哑,但起码是能说话了。

他用生硬的语气说了一个名字:章则。

谢凌云眸心一沉,抬脚就上了马车。

他没让江清月下去,是为了让她做个人证。

片刻后,谢凌云才从马车上下来,临走前,他与江清月说:“保住他的性命,我有用。”

其实不用谢凌云说,江清月也知道该怎么做。

她吩咐玉箫端一碗汤药来,亲手喂给阿奴服下。

汤药苦涩难闻,可阿奴却分外珍惜。

这些天来他每日只能喝两口水,吊着性命,今日不仅不仅解了渴,还有可能治愈他的瘟疫。

江清月白日才给他上过药,他身上的脓疮就全都好了。

她医术过人,一定能救自己的。

“他们……”

“他们的命运捏在你的手里。你想要他们生,我就让他们生。你想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江清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猛然敲击在阿奴的心头。

“让他们,死。”

江清月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好,你是大功臣,我听你的。”

下了马车,玉箫赶紧跟了过来。

“小姐,他的病……”

“正在转好。”

玉箫心头一喜。

这么快?

那这些百姓就有救了。

小姐医术果然高明。

可转念,玉箫又担忧道:“小姐,他是北沥人,骨子里就是残虐的本性。刚才小姐你问那些,他竟半点犹豫都没有,张口就要自己的同伴死。这样冷血的人,小姐还是当心些。”

江清月却低笑出声。

“不是,他并非真的冷血残暴。当初他确实是顾念同伴之间那点情分,所以才一直忍耐。可当我告诉他,是那些人想要他的命,是他的同伴放弃了他,他才倒戈投诚的。”

江清月转身看着玉箫,说:“如果我是阿奴,我也会这么选。毕竟那位皇子此番来燕京就是为了与万贵妃勾结,只是事未成就先得了瘟疫,而这些人里,中间人的章则就只认那位北沥皇子。如今城门关闭,消息不流通,万贵妃不知道北沥人正在城外,自然不会相救。”

“如果这些北沥人活下来,他们绝不会放过阿奴。可如果他们死了,阿奴作为唯一的人证,他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