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
陆承聿心尖一颤,只觉得是芬兰的极夜太冷。
“沈总,晚宴上该翻译的内容我已经完成了,至于其他的,我没什么好说。”
可沈雨栀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放他离开,一贯清冷自持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焦急。
“陆承聿,你当初一声不响地离婚,就算不考虑我,佑安的感受你也不顾了吗?”
“六年了,佑安已经九岁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第14章
陆承聿转过身,面不改色地笑了笑。
“一个漠视父亲付出的孩子,有什么可思念的?”
“再说了,她现在应该很高兴自己有了新爸爸吧?”
风雪落在沈雨栀肩头,黑色长裙衬得她的身影愈发孤寂。
她皱着眉,红唇轻抿,看向陆承聿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解。
随后她妥协地叹了口气,踩着积雪靠近他,难得软了声色:“佑安他……他没有漠视你的付出,他只是年纪太小,还不知道如何爱人。”
“他不会有什么所谓的新爸爸,他的爸爸只会是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年纪太小,不知道如何爱人?
陆承聿视线落在沈雨栀脸上,顺着她的轮廓一路向下,最终停在她那双轻抿的红唇上。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会不会爱人,与年纪大小无关。
沈雨栀和陆佑安能记住顾尚铭的生日,能花心思亲手为他雕刻平安牌。
这对母子怎么不会爱人?
他们只是不会爱他。
陆承聿好整以暇地靠在车上打量着她,忍不住想,如果他现在还是她的丈夫,她会像今天一样站在他面前,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这么多话吗?
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沈雨栀疑惑地皱眉:“你笑什么?”
陆承聿毫不介意她的目光,笑容恣意张扬,不乏嘲讽。
“听到好笑的事你不笑吗?”
“沈雨栀,不管我们有没有离婚,好像都不是可以叙旧关系,你对我的了解少之又少,而我并没有兴趣回忆与你有关的过去。”
说完,他没理会她欲言又止的神色,直接上车,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回到家,陆承聿洗漱过后跌进床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见到了沈雨栀,过往的画面再度浮现在他脑海。
结婚五年,陆承聿努力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却从未好好做过自己。
独自在国外学习、生活的六年,他其实很少想起从前。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补偿自己,补偿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校园生活,补偿自己缺失的青年时代。
他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做过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可如今,沈雨栀的出现,迫使他将这些刻意忽视的记忆重新想起。
陆承聿拥紧了被子,在寒冷与温暖中翻了个身。
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他很快睡了过去。
深夜,邻居家的猎犬发出一阵狂吠。
陆承聿被吵醒。
睡梦中,沈雨栀冷漠的眉眼和陆佑安嫌弃的防备,在眼前消散。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清醒过来,穿上衣服到窗边查看情况,只见沈雨栀还是那一身黑色长裙,此刻就站在他的门外。
陆承聿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他的地址的。
只觉得有些好笑。
芬兰的极夜,平均气温零下二三十度。
就她这身打扮,如果真的在外面站一宿,他毫不怀疑明早出门时,他会看到一具人形冰雕。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陆承聿还是开门把这位前妻请了进来。
毕竟,他可不想她死在他家门前,给自己添麻烦。
温暖的壁炉前,他出于礼貌给沈雨栀递上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