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需做的并非让世子查出朝凤之事。
她只需在世子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在对她并不熟知前,他越是怀疑自己,日后由她亲自揭晓朝凤万物,他便越会心疼愧疚,颠覆傅家之心才会坚定。
傅家攒出偌大的一个朝凤,培养些心思不纯的女子嫁入朝廷重臣府中,怕是无论哪个上位者,都容不得这种事情。
而待王府颠了傅家,她若反咬一口,便说王府与傅家本为一条船上的蚂蚱,却因内讧而反目成仇,不知圣上又会作何想法?
将帕子按在眼角,云纤暗忖傅二夫人说得当真没错。
这眼泪,需要用在得当处,方有价值。
她还曾说过,懂得示弱的强者,最可打动人心。
“也不知这话,是否可信。”
想着傅二夫人甩着水红色帕子,教她唱曲儿的模样,云纤淡淡笑了起来。
她一定会尽快颠覆那狗屁倒灶的傅府,以慰巳月柴霜等人在天之灵。
她也一定会,赶在傅绍光起再娶再生之心前,将傅二夫人自傅家接出,让她可见亲生女儿一面。
思及此,云纤长叹,躺到美人榻上闭目休息。
自大婚后,卫铎便没睡过一日好觉,只不过前几日是因伤痛而难以入睡,昨日却是因他心中思绪繁多,以至于强忍着痛楚思索了整整一夜。
可直至天明,他也未想出什么头绪。
待用过早膳,他便让促织去寻了李璟棠来。
“世子要见我?”
李玉蘅看着小厮,想了片刻道:“劳您稍等,我去换件衣裳。”
说完,他回房开了衣橱。
前两次相见,二人皆无准备,今日再见李玉蘅却是难掩心中激荡。
抓着衣橱的双手渐渐泛白,他眼中染上点点痛楚。
她已是他人妻,若他是个知寡廉鲜耻如何写的,便不该心生旁骛,起不德之心。
可她所嫁之人又是云家灭门仇敌,这并非她之意愿。
李玉蘅抬起手,指尖自一件件文人长衫上划过,却无落手之点。
食指下方有道深刻咬痕,李玉蘅看着,慢慢握紧了拳。
“李秀才……”
王府小厮轻敲房门,李玉蘅看着柜中衣物,顺手抽出世子大婚前,王府绣纺新做的涧石蓝绣竹长衫。
他换上后,看着黄铜镜中的自己,浅浅皱眉。
王府富贵,便是门人清客也颇受厚待,他们的衣衫鞋袜皆由王府绣纺所出,是他往日从不曾见过的上等料子。
这一身涧石蓝长衫,将他衬得神采英拔,很是风流俊秀。
可李玉蘅看着,只觉镜中人并非自己。
“李秀才。”
门外小厮等得不耐烦,又敲了敲房门,李玉蘅回了句稍等,将身上长衫褪下,换了一身洗得泛白的旧日长袍。
他护着长大的姑娘已不同往日,他便不能再变得不似自己了。
将浆洗得干净的文人直裰穿在身上,李玉蘅走出房门。
小厮将他送至内院影壁前,促织已在此等候多时。
“世子伤可好些了?”
促织摇头:“晚间还疼得厉害。”
李玉蘅道:“世子寻我何事?”
“奴婢不知。”
李玉蘅心中担忧,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半分。
若无紧要事,卫铎多半不会召他进内院,只会让身边人传一口信给他。
既将他召进内院,多是有些不好让人知晓的隐秘事。
他所能想到的,便是云纤手刃雷晟相关。
李玉蘅收敛心神,已在心中想好对策。
二人进到秋水居时,云纤坐在正堂里与麦秋对弈。二人心思都不在此,是以黑白二子勉强可杀个平手。
李玉蘅进门时,就见云纤皙白指尖夹着黑子,正百无聊赖看着窗外。见了他,似有意外,却不曾做出半点动作。
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