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乃湘王世子,身份贵重,是以太医院怕是不敢下重药,常以保命为先。保得住他的命,也就保住了自己的命。
可卫铎既想保命,也想保住双腿。
他今岁刚刚及冠,几日前还是个身着红袍日日走马观花的意气少年。他虽不是京中纨绔,但也过得恣意张扬。
马术骑射、捶丸踏青,京中少年人中意的,他亦喜欢。
他风华正茂,湘王府中那个鲜衣怒马,风流狂妄的世子,如何能接受自己日后都如废人一般,日日窝在锦绣帐子中?
“劳烦……”
卫铎看向云纤:“你派人去太医院寻陆大人,便说湘王世子相邀。”
云纤点头,指了尺素去太医院。
屋中三人皆不发一言,卫铎知晓太医院行事作风,但他不知父王可了解自己的伤情。
迟甚卿垂着手,不知在琢磨什么。
云纤静静伫立一旁,置身事外。
“世子妃,世子的药方。”
将药方递给云纤,云纤又转手送到迟甚卿手中。
“老先生过目。”
迟甚卿接过,半晌道:“无功无过。”
无功无过,保命为先。
四字一出,卫铎紧咬牙关,下颌紧绷。
湘王卫益清与陆岗松一同进入屋中,只一眼,卫铎便看出父王知晓他的伤情。
父子二人颇有默契,卫益清见状低声道:“是本王让陆大人隐瞒你的伤情。”
“为何。”
卫铎垂眸,这二字说得模糊,令人听不真切。
“你双腿骨碎,陆大人给本王三个选择,一者静中将养,待自行恢复,他辅以药物帮你保全身体。二者,锯腿保命,但此乃末路之选。”
“其三……”
卫益清坐在卫铎面前,狠狠皱眉:“其三,陆大人为你施以柳枝接骨之术,帮你将碎骨接至一起。”
“可这种法子,虽医书之上有记载,但本朝并无人试过,陆大人亦无把握。”
这柳枝接骨之术,他听着便觉危险,并不妥当。
“所以本王替你做了选择。”
迟甚卿道:“湘王乃父之心令人动容,可眼下世子双腿已呈坏疽之相,这第一个法子,许是行不通了。”
陆岗松闻言惊讶上前,细细查看一番对王府府医道:“可是按着我给的方子,给世子用药的?”
府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不曾动过药方,皆是按陆大人所出方子抓药,从未有半点差池。”
“只世子妃寻人将药炉搬进屋中熬煮煎药,这当中是否差了用量小人便不知了。”
卫益清看向云纤,云纤福身:“熬药皆在屋中,单嬷嬷银玉等人有目共睹,且世子是否因服错药物而导致伤情恶化,陆大人应当可从脉象上看出一二。”
陆岗松仔细号脉,终是摇头。
世子脉象并无错用药物,亦或毒物而导致出其他问题,怕是他用药不精,过于保守。
从药匣中拿出银针,陆松岗屏退众人为卫铎施针。
半个时辰后,陆松岗走出屋中,云纤见卫铎双脚转为暗青,明显比先前好上许多。
“陆大人。”
卫铎浑身被汗浸透,语气虚弱:“父王所选的治伤之法,怕是难再让本世子站起身吧。”
陆岗松闻言沉默良久,未能出声。
“所以本世子今后要么做个囫囵个儿的废物,要么做个半截子的废物可对?”
少年声音变得锋锐,被汗意打湿的眉眼透出狠厉。
这三日相处,云纤只觉湘王世子颇为温吞寡断,从未在他面上见过这等凌厉之色。这一眼,倒是有几分皇家贵子的魄力和威仪。
“凤鸣……”
湘王出声,似在制止卫铎。
卫铎却是强忍痛楚,自床上爬起:“还请陆大人说说那柳枝接骨之术。”
“世子受伤之后,这几日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