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世子妃放心……”
话还未完,银玉便先红了眼。
世子已经高热几日,前些天偶尔还会梦呓几声,甚至是胡言乱语几句,可这两日,世子一直沉睡,再未见醒过。
她心中也怕得厉害,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若世子也如二爷那般,只昏睡一日便醒来就好了。”
云纤道:“卫铮的腿伤如何了?”
“听府里下人说,二爷无事,吃喝不误只是需静养一段时间。”
“王妃被王爷禁足在锦韵堂,这几日都无声响……”
提起湘王妃,向来守规矩的银玉亦满腹怨气。
她不知湘王妃是如何想的,竟派人在那么紧要的日子里伏击卫铮。且若险中可求胜也罢了,王妃那做的叫一个什么蠢事儿?
不仅令王爷大怒连累了世子,就连宫中都下了令,让王妃静思己过。
世子摊上这样一个母妃,当真是……
银玉咬着牙,替卫铎惋惜。
“经此一事,王爷怕是会彻底厌恶了王妃,待世子醒来,要如何面对这两难境地?”
“往日众人虽知晓王爷与王妃不合,可王爷到底还给王妃留有三分余地,眼下……”
银玉哽咽,将后面话语悉数咽回。
这三分尊重,并非卫益清如何怜惜郁诗容,而是身为世子之母,身为湘王妃必要有的体面。
往日卫益清维护的不是郁诗容,而是世子的尊荣。
那一日的掌掴,和让陆岗松中途改为卫铮疗伤,都表明无论接骨成功,这世子之位都得旁落他人了。
卫益清甚至无需提起卫铎的腿伤,他只用一个王妃戕害王府庶子德不配位,从皇家玉牒将郁诗容名字划下,便可令卫铎颜面扫地,将湘王府一切拱手相让。
云纤抱着臂,沉默不语。
卫益清多不会将事情办得如此难看,但那日态度说明了一切。卫铎、卫铮之间,他已做出选择。
正于心中谋算时,云纤脑海却突然浮现卫铎做接骨术前一日的面容。
少年眼神清正,看着她说已为她做好一切安排时,她也曾恍惚片刻。
那一片真心与赤诚,她都瞧得见。
少年眼中的那份情,让她想起了儿时的李玉蘅。
耳边熟悉的小调断断续续,云纤听得出是吹曲儿的人累了,气短了。
若在往日,她会笑那人乃文弱书生一个,吹个曲儿也要气喘吁吁,歇上大半日。
可今日,云纤却突然觉着庆幸。
她万分庆幸自己惶惑、难以抉择时,那人永远在她身畔,似黑夜中一盏明灯,指她向前永不迷失。
她不知单单这几日,还是自她进入王府后的每日每夜,那人是否就这样一直孤独而执着的吹着一曲不知有没有人听见的小调。
云纤不知,李玉蘅往日,此刻,都是怎样的心情。
那个少年骄矜高傲,可李玉蘅也从来清高,刚而不折。
突然间,云纤的心乱成一团。
“我一人去院中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第117章 勿念
王府奢豪,阻隔内外院的关墙使了绿釉琉璃大瓦,与寻常人家不见半点光明、灰扑扑的土瓦不同,便是夜里,它们仿佛也闪耀着幽微光亮。
月色清亮时,落在琉璃瓦上的月辉偶尔还会泛出银光,虽然微弱,但落在云纤眼中,却是异常刺目。
从鲁家巷子到朝凤,再到湘王府,她愈发觉得世间广博,寻常人却难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云家人如此,朝凤里的姑娘们如此,李玉蘅、她亦同样如此。
那断断续续的小调儿渐渐停止,云纤将手贴在关墙之上,满心无力。
卫铎生死不定,她本该开心庆幸大仇得报,可如今……她并不觉欢乐。
悦耳小调儿散于风中,耳边又恢复一片孤寂。
本以为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