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
“娘娘,世子醒了。”
“醒了?”
江月楼连忙起身:“是醒了还是回……”
秋苓摇头,表示不知。
“去秋水居瞧瞧。”
夜露更深,秋水居却灯火通明。陆岗松与刘太医正为卫铎施针,好好一个俊秀少年如今却被病痛折腾得憔悴万分。
“世子高热已退,若明日天亮可恢复正常体温,应再无大碍。”
“好好好。”
卫益清连连道好,抚着卫铎脊背的手不住颤抖。
“令父王担忧,是孩儿之过。”
“你醒来便好,好生养身体,其他的切莫担忧。”
他满面欣慰,恍惚中有种错觉,好似他卫益清是什么慈父一般。
云纤站在角落打量众人神色,见陆岗松连连擦着额头汗水,流露安心释然的模样时,她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这一关,卫铎应是闯了过来。
卫铎苏醒,除了湘王妃郁诗容和不知世事的卫锒外,所有人都来了秋水居,就连卫铮也在丹灵的搀扶下来给卫铎赔罪。
“弟弟那日大意跌马险些耽搁兄长大事,今儿特来请罪。”
这话,是卫铮权衡再三后方说出口的。
说来他也着实委屈。
平白无故被徐沭成打断一条腿不说,让陆岗松先为他接骨也不是自己本意,可他乃王府小辈,只能将万事万责揽在自己身上。
若不然,他还能跳出来指摘嫡母和父王不成?
可卫铮也并非没脾气,若真甘心,便应将此事抛过不提,而不是在众人面前揭开,将卫铎架在火上烤。
果然,听闻这话,卫铎面颊一紧,一时无言。
“紧着二爷先是应当,二爷不必为此愧疚。”
见卫铎无话答对,云纤走至他身旁:“二爷从马上跌落又被人生生打断一条腿,在陆院判接骨那种痛苦下,都一直晕厥未醒,想必是比我们想象的摔得重得多。”
云纤这话一出,众人面色方流露出些微不同。
就连卫益清都垂了眸子,做未听见状。
卫铎闻言,衾被下的手更是紧紧捏起。
那日众人皆心怀数念,竟无人看透卫铮的小心思。如今被云纤点破,卫铎方觉出不妥。
当日他身心俱疲,又在父王选择卫铮时万念俱灰,如今想想,断骨、接骨那样的疼痛怎会一直晕厥不醒?
怕是卫铮不能醒,宁愿强忍痛苦也要装神志不清。
若他清醒,宁死也要做推脱不让陆岗松先为他接骨之态……
“多日赶路,惊累之下确实伤得重了些。”
见众人色变,卫铮面上笑意渐淡,不咸不淡回了云纤一句。
气氛愈发尴尬,江月楼走至卫铎身边,柔声打着圆场:“凤鸣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双腿呢,双腿可觉得疼痛?”
“谢江侧妃关心,已好了许多。”
多日高热令卫铎自骨头缝中透着酸疼,他甚至分不清双腿是否还有知觉。只是眼下疲惫,他只想快些打发了众人,好生歇歇。
卫铎疲惫看向云纤,只一眼云纤便知他的意思。
“既世子已安全无恙,父王便先回房歇息吧,若有其他事,孩儿会寻人通知父王和侧妃娘娘。”
“二爷也是,既当日摔得那样重,便莫让小厮搀着您满院乱走了,您多歇歇,如此伤方能好的快些。”
她话中夹枪带棍,一时颇令卫铮下不来台。
湘王听着,却是回眸望了云纤一眼。
云纤站在卫铎床前,遮挡了少年疲惫不堪的狼狈,将所有人视线隔绝在外。
她此举颇为无礼过界,却未让卫益清生恼。他盯着云纤半晌,眼露赞赏:“你好生照顾凤鸣,若有事派人去外院书房寻我。”
“孩儿知晓。”
恭顺点头,云纤看着卫益清离去背影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