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头子平日也给我端茶倒水,但也不知为何,就是没这二人做起来这般自然从容。”
“你瞅瞅,你瞅瞅。”
庄婶身旁的婆子抻着脖子去看,就见云纤将锯好的木头拎在手中,转头去了李秀才家。
那李秀才人在屋中,见家中进人吭都不曾吭一声,仍默默坐在窗下奋笔疾书,也不知写些什么。
云纤也没理会他,径自走到门边将烂掉的门闩重新换好。
她忙碌完,李玉蘅从屋中走出,把手中信笺递给云纤。
云纤打开快速扫过一眼,微有些惊讶。
庄婶远远瞧着嘟囔一声:“也不知是啥,但应当是个紧要的东西。”
无人回答她的话,庄婶讪讪撇着嘴。
云纤和李玉蘅不知有人盯着自己打发日子,二人站在一处,却是一个低头沉思,一个静默不语。
“我怕你忘了日子。”
见她神色怔愣,李玉蘅又轻声道:“我在屠夫那里订了酒肉,晚间是你自己去,还是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吧,我二人一起。”
李玉蘅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温馨宠溺。
云纤抬头看着,眼中流露出点点歉意。
三年了,她跟李玉蘅离开上京三年,却是从未给过他只言片语。
方离开上京时,他跟着她翻山越岭找寻卫铎尸体。
一年又六个月,他二人一无所获,李玉蘅却从未埋怨过一句,说半点辛苦。
中间时候,她放弃寻找卫铎尸身,答应跟他寻一处安静地方共度余生。
可到了河西村后,他也不曾提过二人之间的婚事。
村中有一户破败房屋,一家分成了两家样式。李玉蘅将她领来这院子时,云纤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句未问,却是做了最令她心安舒适的选择。
“玉蘅……”
“多谢,这些年我应当谢谢你。”
他二人之间,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需说明,无论是他亦或她,总能看穿对方心中所想,并先一步为其安排妥当。
这些年李玉蘅给予的包容和陪伴,犹如一张无法挣脱,也不愿挣脱的细密之网。
一点点,一滴滴将她困在其中。
“晚间,你与我一起。”
若卫铎当日真的身死,那今儿便是他的祭日。
云纤手中拎着元宝香烛,以及黄纸点心等物,而李玉蘅则一手拎着黄酒,一手提着烧肉。
二人一路沉默,往河边走去。
她家中不曾供过牌位,可这几年每逢初一十五,云纤都会来到河边或是送一沓黄纸,或是燃一炷香。
往昔有人曾说,一缕清烟以寄对逝者的情思,可云纤却不知自己寄得是何。
烟雾缭绕,云纤本该说些什么,可看着香灰燃尽,却到底不曾开口。
就算开口,她也不知能对那人说些什么。
将手中信笺拿出,云纤看着李玉蘅为卫铎写的祭文,兀自抿唇。
良久,她将那薄薄纸张丢入火舌中。
“你为何不曾问过我?”
为何李玉蘅这些年都不曾问过,她对卫铎是否有情?
为何他从不曾问过,她竭尽所能寻卫铎尸首,守孝三年究竟是愧疚,还是为情不舍?
说来,其实她一直在等,等着他开口,等他探个究竟。
她二人青梅竹马,她又怎会不知李玉蘅最向往纯挚之情?
她自诩懂他良多,可唯独此事,她在心中琢磨许久,终不知定论。
李玉蘅闻言先是温柔一笑,后拉起云纤的手紧握不放。
他看着盘旋而上的黄纸卷着黑烟,温声道:“往昔不敢问,如今无需问。”
云纤闻言一愣,随后也跟着展颜一笑。
他这一生,自幼到如今,的确如他幼年所说一生护她安乐。
虽她遭逢巨变,再难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