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月轻笑:“傅氏兄弟片刻便到,我在此,可为你多争取片刻时间。”
“我们可一同出去。”
巳月莞尔,浅淡眸子里甚是少见地浮现点点笑意:“傅氏血脉不配存于人间,哪怕活着亦是污天地之气,若让我选,我宁愿傅氏一族就此覆灭。”
她啊,在知晓了傅家有这样一间屋子,有这样一个老祖宗后,只觉得污浊龌龊。
她耻于自己乃傅家血脉。
“去吧,这处有我三人。”
开口得是受了伤的银霜,她语气低低如初见一般淡漠寡情,可此时说出口的话却莫名让云纤听出一丝柔软。
“三姐姐……”
年岁尚小的甜春红着眼看向云纤:“我也留下。”
她从朝凤落败被害时,便想过自己要丢了小命,可甜春未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比地狱更骇人的地方。
先前她是怕死的,可巳月银霜她们在此相伴,她好像也不是那般怕了。
“我亦再回不去朝凤,我就在此陪着巳月姐姐。”
外头嘈杂声渐起,巳月走到傅启正身边将地上的火铳捡了起来,她不知这东西该如何使用,正琢磨间,身边的柴霜将火铳接了过去。
利落填了弹丸,放好了火药线,她又自一道屏风后取来一把灵宝弓递给巳月。
“你射术如何?”
巳月接过,堪堪拉开:“一般,但伤人足矣。”
甜春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乖巧站在一旁,静悄悄的不吵不闹沉着安静。
“走吧。”
朝血泪流了满面的云纤微微挥手,巳月指着耳房所在方向:“若来日你成为湘王世子妃亦或如何,你且记……”
她语气微顿:“有机会,帮我几人颠了这狗屁倒灶的傅府。”
到今日巳月方知晓,为何维夏、仲吕当年愿以命相护,为她保驾护航。多年来她为此愧疚,并时常觉着自己不值得那二人白白浪费性命。
可到今日她才明白,维夏仲吕甚至是槐序槐月,她们都只是做了一个为人者应该做的事。
就如她。
微微捏紧手中长弓,巳月自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
她们这些世代被关在朝凤里厮杀的姑娘,就好似笼中鸟,而今日……
她要破空而出。
门外嘈杂愈发逼近,柴霜手持火铳走到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之意。
巳月回头看着云纤,厉呵一声:“走。”
她说完亦跟上柴霜脚步,再不曾回头。
书上曾言,因身语意各种恶行,必堕于畜生道中,回顾此生十数载,她身、口、意业俱造,想是来生必得畜生道。
可巳月却觉得这般再好不过了。
人间疾苦,多无自由,她来世不愿再于人间走一遭。她宁可化浮游亦或带毛的畜生,又哪怕是多足萤虫。再有来生,她只想观天地山水,不受困而存于天地间,哪怕……
哪怕朝生而暮死。
身后传来脚步声,巳月与身边的柴霜四目相对。
原来困在朝凤、困在傅府的这些日子里,她们都曾无数次期望能有今日。能有一人与她们不同,此人不曾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傅家没有她的父母兄姊,不曾如她们一样扎根在这一片混浊污秽之地。
她们没有能蕨根而起的勇气,但她们希望‘她’能。
门外傅绍光带着一群傅府家丁婆子赶来,柴霜执起火铳,而巳月奋力将手中长弓拉起。
她盼望她可成功,来日将秀丽牢笼打破,放如维夏、仲吕、甜春哪怕是麦秋这等女子……自由。
轰隆一声,小厮倒地。
甜春看着屋内奢华器具,闻着那股令她作呕的桂香,怒而将烛台一一推倒。
火光四起,照得通天明亮,巳月瞧着心中万分舒坦。
她惧黑,如此甚好。
身后是一片哀嚎,有男有女,火光照耀把整个傅家的下人都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