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兰鸢双手摀住耳朵,不断摇着头,浑身剧烈颤抖着,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飞速重演。

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018|人性本恶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妳丈夫还真是人面兽心。不过妳也不要怪别人让妳失望,怪就怪妳自己为何对别人抱有期望。」

洛熙晨对着一旁的韩元章上下打量一番,一脸的嫌弃:「天下乌鸦一般黑,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一大堆。啧啧,我真是好奇,妳堂堂氏族大户家的千金,当年是如何看上这个歪瓜裂枣的?」

韩元章虽已过不惑,外貌却依旧足以令多数姑娘暗许芳心,但在洛熙晨口中却被贬得如此不堪。

洛熙晨将独孤兰鸢扶起,并递给她一把长剑。

洛熙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见独孤兰鸢握着剑柄的手不断发颤,迟迟未敢下手,洛熙晨绕到独孤兰鸢身后,双手轻轻搭上她的双肩,在她耳畔继续蛊惑。

「妳以为凡事忍气吞声、心慈手软,别人就会适可而止,对妳感恩戴德,甚至感到良心不安?别做梦了,他们只会食髓知味,得寸进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古今往来皆是如此。人性本恶,唯有足够心狠,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方能立足于世。妳方才对他苦苦哀求,他可曾对妳手下留情? ? 今日若非我赶来,妳此刻怕是已经被他活活打死了,妳的含垢忍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韩元章见状终于慌了,赶紧跪了下来,不断地对独孤兰鸢磕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妳念在我们夫妻一场,别、别杀我……」

韩元章嗑得头都破了,眉间不断渗出血水。

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是没想到这风水转得如此之快。

方才跪地求饶的人是独孤兰鸢,此刻却换成了韩元章。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洛熙晨注视着他,目光鄙夷。

她又将手掌覆上独孤兰鸢的手背:「剑就在妳手中,妳还在犹豫什么?他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甚至恩将仇报、忘恩负义,还对妳万般羞辱、始乱终弃,至今仍不知悔改。真心换眼泪啊! ? 妳看看妳堂堂岚州刺史夫人、独孤德康掌上明珠,如今却过得连狗都不如,惨不惨? ? 而妳落得如此狼狈,全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难道妳还对他余情未了,盼着他能回心转意?这世上男人多的是,妳又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人心欲壑难填,妳永远满足不了他。」

洛熙晨暗暗扫了独孤兰鸢一眼,看她的表情便知方才说的那些话已然奏

效,只是独孤兰鸢还差一份决心。

一份与往事切割、重活一次的决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洛熙晨无奈摇头,轻轻叹息:「其实妳对他早已无爱。或许妳曾经爱得轰轰烈烈,可这些年他对妳的所作所为早已将妳对他的爱尽数消磨殆尽。妳之所以还不愿放手,是因为妳心有不甘。妳不甘自己真心错付,不甘自己十五年的隐忍付出付诸东流,化为乌有。所以妳还想再赌一把,岂料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最终令自己身陷泥潭。而正是因为妳对他的好,对他的百般容忍和再三原谅,才会让他有恃无恐。」

世间磨难千万种,唯有情劫最伤人。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一相情愿的喜欢,都会以悲剧收场。

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人,最终只会被爱情抛弃。

能够从一而终、白头偕老的,这世上能有几人?

待閰凌等人终于赶到韩元章的府邸,此处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仅剩断瓦残垣。

而韩元璋也早已噎了气,尸身残破不堪,肠子都流了一地,至死仍是双目圆睁。

很明显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阎凌等人万万没想到剑雨楼的动作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