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具新的尸体还算体面。

而那人的面容赫然是澹台文廷。

倏然，澹台霁脑袋突然一阵剧痛。

那些血光冲天，尸骸满地，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去一股脑的重新记起。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清明，人也彻底从疯癫中渐渐清醒过来。

也再一次清楚的明白：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澹台霁瞬间红了眼眶，更多的是无法驱散的恨！

“洛凡霜……”他颤着声喊出了这个恨意十足的名字，“杀了他们还不满意吗？把我毁了还不满意吗？！你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让入土为安……”

凄凉的质问回荡在山谷里，无人应答。

只有阴暗处吹来的冷风吹干了他眼角的湿润。

澹台霁浑噩地爬上山坡，挖了很大很深的一个坑。

他没有工具，只有一双手。

挖到最后，十指上早已血肉模糊。

可澹台霁好像感知不到痛，依旧挖着，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将尸首一具具摆放好，帮他们整理好衣衫，放到坑里，重新埋上土。

他不敢把自己和家人埋在一起，怕他们会不接受自己这个和洛凡霜纠缠不清的废人。

做完这些，澹台霁蜷缩在这个巨大的坟旁。

即使没能埋在一处，离的这样近，应该也能见到家人吧？

澹台霁想着，拔下头上的玉簪，抵在心口处，缓慢又坚定的刺入。

痛感无限蔓延，随着血液流失，澹台霁眼前越来越昏沉。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母后和其他亲人站在尸山上，向他伸出手。

澹台霁想扬起笑扑过去，最后却怯怯的停在原地。

“母后，对不起，我没能护住皇弟……”

母后笑的还是那么温柔：“不是你的错，霁儿。”

“来吧，跟母后一起走吧，我们一家人又能在一起了。”

“好。”澹台霁欣然一笑。

下一刻，他握着玉簪的手无力垂下，摔进泥泞

玄鹿塔。

洛凡霜脸色阴沉坐在大门口，身边的侍卫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地上全是尸体，无人敢上前挪走。

洛凡霜看向被带过来的无姬：“无姬，你当真不知澹台霁在哪儿？”

无姬站在一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不停诵经。

听着，洛凡霜心中的烦闷越来越重。

突然，一侍卫匆忙跑来：“指挥使！找到太子殿下了！他去了后山！”

洛凡霜猛地起身，二话不说往后山赶去，心里又想着他果然没有疯！

宫里无人不知，皇室宗族和澹台文廷的尸身都在那儿！

可到了地方，她却突然顿住了。

高高隆起的坟包旁，一个浑身脏乱的男人躺在地上，脸上挂着解脱的笑容。

洛凡霜心脏一紧。

她屏息上前，就看到澹台霁心口尽数没入的玉簪，以及衣襟上盛放的血色红花

第11章

洛凡霜身子冰冷，她狂跳的心脏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缓缓起身，轻声自语：“死了？死了更好，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洛凡霜攥紧了拳头，捏出了血痕。

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皇陵外的宫人们无人赶去叨扰她，生怕自己人头落地。

这时，宁止卿捂着腹部的伤走了过来，垂眉说道：“指挥使，大梁不能一日无君，还请尽早做打算。”

“不愧是神医，真是命大。”洛凡霜背对他冷嘲道。

“我的贱命还要为指挥使谋划。”宁止卿跪下说。

闻言，洛凡霜转身了，她不想见宁止卿，径直离去。

擦肩而过之际，又听她说：“可惜脑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