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意定定地瞧着他,凤眸微眯,带着几分莫名的敌意:“从知道皇上迟迟未来摄政王府,却暗地里赐死秋玉的那刻起。”

楚临渊神情微怔,半晌,抬手覆住了双眼,也掩去了眸底的暗色。

唇角微勾,自嘲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皇叔。”

“不过还请皇叔放心,朕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楚临渊没说信与不信,只是道:“再有一年您就及冠了,依臣看,还是早日把皇后之位定下为好。”

“……”

空气霎时间凝固了,两人都没说话,有风吹拂进来,却被屏风隔断。

小四默默地合上窗,又躬身退守在旁。

还是楚临渊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朕知道了。”

楚子意站起身来,拱手作别:“臣告辞。”

说完便果断转身离去。

“皇叔”

男人的脚步微顿。

楚临渊握紧他方才上交的虎符,欲言又止,想问他是否真的愿为那个少年抛下所有,又想问他此去是否还会回来,是否会怨自己的满心算计。

但看着男人坚定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值得吗?”

楚子意闻言,下意识又想起云疏骄矜的模样来,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这一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在乎的。无论是权势还是身份地位,亦或是天下,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甚至因为当年的事,无比厌恶身上流淌的血脉和宫里人的勾心斗角满腹算计。

尽管自己内心恶劣不堪,但他都掩饰得很好,该护的人,他护了;该守的江山,他也守了;该尽的职责也都尽了。

他无愧于先皇,无愧于大楚,唯独愧对被自己伤过两次的少年。

每每想起,都心疼得无以复加。

“臣此一生,护过天下百姓,攻过大楚江山,也守过皇城……”

他微微侧身,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已经卸下所有伪装,眸色复杂的少年帝王,一字一顿道:

“但臣一生戎马,却唯独真心想护这一个人。”

值不值得,答案已经明显了。

楚临渊开口,却哽住了,内心的酸涩蔓延开来,轻易便红了眼。

只是男人不为所动,毫不犹豫地转身,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楚临渊踉跄着后退半步,小四慌忙上前搀扶,却被前者抬手止住了动作。

楚临渊兀自走到大敞的门前,想要藉微凉的风吹散心头的愁绪,只是……

风停了。

小四大着胆子不着痕迹地抬眸,小心地瞥了一眼,瞳孔微缩。

皇上他……哭了。

再不敢多瞧,小四慌忙地垂下头,默默地守在他的身后。

为什么会哭呢?

小四不解,但隐隐觉得,可能是为再也回不去的岁月,以及……

还没来得及开始,便无疾而终的爱恋。

爱意随风起,风止,却只剩意难平。

… …

皇城口,予安牵着自家王爷的宝马静静地站在夜色中,用手无聊地梳了梳马儿乌黑亮丽的毛,感慨万千。

“追云啊追云,没有想到吧,你有朝一日还会派上这个用场……早知道当年王爷给你选名的时候,我就该把这个名给撤了。”

“如果你叫追风,云公子可能就不会跑,王爷也不必走这一遭,如今可好……”

追云哼了一口气,不屑地扬起了高傲的头颅。

予安刚想和它理论,瞥见快步向这边走来的男人,立刻站直了身子,躬身行礼:“王爷。”

楚子意:“都安排好了?”

予安双手呈上佩剑:“是,此行十二个兄弟,都在城门外候着了。只是……您为何不让属下同往?”

楚子意接过佩剑,翻身上马,难得耐心解释:“本王有预感,云疏那边可能会出事,你时刻注意着,若本王有召,你便去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