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在这里,是她的心愿吗?”

冯绵绵点了点头:“嗯,她说这里风景很美,说死后葬在这里,应该会心情很好。”

徐斯羡扯了下嘴角。

那是个极其悲伤的笑容。

“那等我死了,也把我葬在这里吧。”

冯绵绵怔了一下:“你要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

徐斯羡慢慢站起身,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剧本,我接了。”

第9章

徐斯羡又做了梦。

梦里他回到十八岁校园。

那天下了雨,天阴蒙蒙地看不清路。

他没有带伞,站在校门口犹豫着是等一会儿还是冒雨离开。

一把伞忽然遮住了他向上看的视线。

“是你啊,上次在公交站被木棉花砸的那个。”

“我带了伞,要不要一起?”

徐斯羡心脏漏拍,呼吸停止。

“好。”

他想,陈丝语应该永远不知道,这场雨,他期待已久。

和陈丝语的来往在那之后变得密集。

虽然距离有点远,一个在走廊的最南边,一个在走廊的最北边。

他会在课间操时寻找她的身影,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笑容。

他会每天特意起早半个小时,只为能和她登上同一辆公交车。

也会去偶遇她外婆,帮她外婆把买的菜送到家里去。

再又一次被外婆留下来喝水,而被陈丝语撞见后。

陈丝语拉着他出了家门。

“徐斯羡同学,你很有爱心嘛。”

徐斯羡耳根发热,不敢直视那双漂亮的眼睛,蹩脚地撒谎。

“顺路碰见了。”

“顺路?”陈丝语声音含笑,“可我记得你家不在这边。”

徐斯羡窘迫地站在原地,愣了两秒,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

陈丝语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少年和少女在夏日的拙劣阳光下,都庆幸着树上的蝉鸣叫得大声。

掩盖了胸腔里,慌乱的心跳。

后来《泰坦尼克号》上映,徐斯羡早早地买好了票。

他不好意思直接问陈丝语要不要去看,就趁帮外婆拿东西的时候,把票压在了鞋柜的花瓶下。

周末那天,他独自忐忑地等在电影院前。

每有一道身影,他都会紧张地抬头去看。

却没想到,声音从后面传来。

“徐斯羡。”

徐斯羡应声转身看去。

陈丝语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路灯柔和的光线勾勒着她奔跑的轮廓,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盛满了月光和纯粹的欢喜。

那一幕,后来成了他一生无法忘怀的画面。

再后来,他们一起上学。

一起在26路公交上,分享同一副耳机里流淌的音乐;

一起放学,走过春天的枝丫,走过夏天的蝉鸣,走过秋天的落叶,走过冬天的雪地。

高考结束的那天,藏在徐斯羡心底酝酿已久的勇气,终于在一个晚霞燃烧得格外热烈的傍晚,找到了出口。

夕阳将春信站台染成一片温暖的橘金色,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缕缕的木棉花絮。

喧嚣散尽,站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和一片被拉长的静谧。

徐斯羡看着身旁安静等待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