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带着长久沉默后的低哑,惑人而温醇,缓缓地厮磨着她的耳膜。

宋知窈脸颊透红,避开他沉静的目光:“我去洗洗手。”

画了这么久,她的手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颜料。

洗手间的水流声哗哗,宋知窈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通红的脸,深吸一口气。

这一天下来,空气中那不可言说的暧昧宛若一种另类的折磨,令她坐立不安。

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沸水里翻腾的鱼,无论如何都跳不出那铺天盖地的热浪。

但好在,这一天快结束了。

宋知窈擦干净手指,还没走出卫生间,就听到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似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宋知窈眼皮一跳,慌忙推开门,但为时已晚。

面前的场景令人窒息。

季闻洲已将那幅倒地的油画扶起。

盖在油画上的黑布顺势滑落,那幅《我尊敬的叔叔》赫然暴露在空气之中。

季闻洲站在画前垂眸凝视了片刻,转而看向宋知窈,眼眸中带着隐隐的笑意:“知窈,你的记忆力果然很好。”

宋知窈:“……”

她尴尬地绷紧脚趾,只感觉那条好不容易自热水中解脱的鱼又被重新下锅。

可她该解释什么她偷偷摸摸画了季闻洲这一事实?

感觉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她像是一个变态!

现在这种情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最好的吧?

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嗯……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季闻洲声音温和:“技法稚嫩,但很有个人风格。”

宋知窈杏眼浅浅地弯起,心中的尴尬也散去了些。

对于这类夸奖,她本该习以为常。

但季闻洲这话却不同于任何人那不走心的恭维,他是在认真评价她的画作,这让她莫名地有些开心。

“但比起刚才这幅,多了些想象,少了分写实。”

“……”

宋知窈闭上嘴不说话,沉默保平安,心中却想:他直接说她还欠缺观察得了。

她默默地低着头,像是只蔫了吧唧的奶猫。

季闻洲目光落在那瓷白透红的脸颊上,唇角难以察觉地勾了勾。

“宋小姐还有别的安排吗?”

宋知窈摇头。

“介意和我一起吃个晚餐吗?”季闻洲温声道。

宋知窈怔了下,摇摇头:“不介意。”

-

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穿行,驶出繁华地段,载着她来到了麓海湾。

这里是京北核心权贵区,环境优越,价值千金,很多非富即贵的大佬都在这里入住。

进了别墅,宋知窈才发现管家和佣人一律不在,整个别墅内只有她和季闻洲两人。

显然这顿饭,对方早有图谋。

季闻洲将西装外套随意搁置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视线划过少女微红的脸颊:“想吃什么?”

见此,宋知窈对今日这顿鸿门宴有了清晰的认知。

她倒也不怕季闻洲对她做些什么,也该到了两人说开的时候了。索性放松下来,大大方方地望着他:“我想吃椒盐虾、糖藕……”

季闻洲淡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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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中的水烧开冒出沸腾的热气。

宋知窈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季闻洲操刀,握着刀柄的手背上带着明显的青色经络。

她万万没想到,这顿饭居然是季闻洲亲自做给她的。

宋知窈本以为像他这样身价几十亿的大佬,应该会避开这人间烟火之地才是。

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动作游刃有余,应当是经常下厨。

“季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季闻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看着像是四体不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