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陆宴或许不会再回来。

他用着她所不知道的身份，随便往这世界的哪个角落里一藏，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底涌起巨大的恐慌。

她多庆幸他还有软肋，尽管那软肋是他们俩的女儿。

可只要能将陆宴留下，她不介意变成这世界上最卑劣的混蛋。

她上前抱住陆宴，转过脸亲吻他。

“我给你一天时间，搬回这里，我们重新开始。”

陆宴抬手推开她，哑着嗓子问：“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你真觉得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江清黎眼中是令人心惊的执着。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你。”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好像生怕一眨眼，面前这个人就会消失。

“陆宴，你不明白我这三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我每一日，每一夜，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直到你出现，像是给我重新续了命。”

陆宴几乎要被那眼神吞噬。

沉默良久，他蓦地笑了。

“江清黎，我从来不相信烂人真心，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江清黎的面容因痛苦而有一瞬的扭曲，她脸颊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极破碎的笑。

“没关系，不管你怎么说都行，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忍受。”

“因为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痛苦，我早已经体会过了。”

说着，她从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

“你恨我对吗？陆宴，刺吧，当初你生病是不是很痛，我没陪在你身边，现在你受的所有痛苦和委屈我都给你补回来。”

她强硬地将刀往陆宴手里塞。

陆宴紧紧皱眉呵斥：“江清黎，够了。”

叮当一声，那刀落在地上。

江清黎怔愣半晌，突然露出一个带着戾气的笑。

“你下不了手，那我自己来。”

陆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捡起刀狠狠往自己掌心划去。

猩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江清黎犹嫌不够，又接着划向手臂，一道又一道。

血一滴一滴落下，很快便在地上汇聚成一团，看着触目惊心。

陆宴经过最初震骇后，本想上前阻止江清黎的动作，不知为何，脚步却紧紧定在原地。

江清黎满身鲜血地站在客厅中央，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她无力又讨好地对陆宴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了，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陆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肺部像呛了水般窒息，疼的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清黎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下一瞬，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眸一闭，整个人直直往陆宴的方向倒去。

医院急救室门口。

一群人兵荒马乱。

医生大声喊道：“病人失血过多，准备血包输血，手上伤口太大，怀疑伤到动脉，准备手术……”

陆宴满身是血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神情呆滞。

他想不明白，江清黎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36章

黑暗席卷而来。

江清黎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沼泽中，身体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往下拉。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因为她记得，她还欠了一个人，她要用这辈子去偿还。

有清幽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像是下一刻就要消散。

江清黎陡然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窗户边，一个背着光的身影转身向她看过来。

那人语气冷淡：“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