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快乐。”我举起酒杯，故意让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执珩，我们拍张合照吧？”

不等他回答，我已经朝吧台招手：“婉婉，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婉婉的脚步像是灌了铅，慢慢挪到我们桌前。

她接过我的手机时，我清楚地看见她的睫毛在剧烈颤抖。

“靠近一点嘛。”我往林执珩怀里靠了靠，突然仰头看他，“亲我一下好不好？像你以前每一次一样。”

整个餐厅突然安静下来。

林执珩僵住了，全身僵硬得像一尊雕像，喉结滚动：“青青，要不还是算了吧。这里人多尴尬。”

我转头看向婉婉：“婉婉，你说呢？情侣周年纪念，是不是该留个甜蜜的瞬间？”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闸门，婉婉的眼眶瞬间红了，却还强撑着开口：

“是...是的......”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婉婉仓皇地蹲下去捡，再抬头时，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胡乱抹了把脸，声音支离破碎：“对......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我去换个人来帮你们拍......”

林执珩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坐了回去。

我捡起手机，屏幕上还留着婉婉的泪痕。

解锁后，壁纸是我和林执珩三年前的合影青海湖边，他搂着我的腰，身后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时候他在我的耳边说着天长地久。

我还是不懂、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爱我的一个人，能够说变就变？

先前端上来的提拉米苏已经融化得不成形状。

就像某些再也拼凑不回去的东西。

7

回酒店后，林执珩的情绪收敛得极快。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我的外套挂好，又蹲下身替我解开高跟鞋的系带。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复刻着过去六年的温柔，仿佛方才餐厅里那场难堪从未发生过。

“累了吧？”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亮起又熄灭。

锁屏上那条未读消息的预览只有六个字：“你能不能来找...”

林执珩擦着手走出来，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第7章

“青青，对不起，客户这边临时有事，我可能需要出去个一两个小时。”

他弯下腰，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很快就回来，最晚十二点前一定回来，好吗？”

骗子。

错漏百出的谎言。

但是质问没有用，我知道。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他的身影匆匆钻进出租车。

车子没有往商务区方向去，而是拐进了法租界那条种满梧桐的小路。

婉婉的公寓就在那里。

我躺上床，任由泪水沾湿枕头。

已经十二点了，离林执珩出去过去了两个小时，他还没有回来。

骗子。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碾过路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躺在床上，我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着那些他不在的时间。

三点了，还是没回来。

拨打林执珩的电话，没有接通。

林执珩只有在我们做那件事的时候，才会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手机的屏幕亮了又灭，我的眼睛却越来越干，心却越来越痛，痛到无法呼吸。

清晨五点，天边开始微微泛白，他依然没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