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涔涔,面上终于现出些动容之色,似是陷入了左右摇摆的境地,内心挣扎了起来。
卫珩观察着他的脸色,看到他神情越发焦灼犹豫,索性添上了最后一把柴火:“说吧,你那个发了疯病的儿子,究竟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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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偌大的知州府隐匿在黑暗中,隐隐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胡坤驱退了下人,亲手执着灯笼在前方带路。穿过曲折回廊,走过了宽敞的后花园,才来到一处并不起眼的库房前。
那是知州府里的兵器库,收藏着胡坤这多年来的爱物,钥匙只有一把,他随身带着,平日里是不让旁人进去的。
胡坤沉默着打开了锁,又自行点上灯,走到库房角落的架子边,扳动了什么。平整的石砖地面发出“咔哒”一声,竟然缓缓地滑向两侧,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空洞,以层层石阶通向了地下。
“大人,请。”胡坤垂手立在洞口边,恭敬道。
卫珩看着他挑了挑眉道:“胡大人将儿子藏得可真够隐秘。”
胡坤擦了擦额角的汗,才道:“若非如此,恐怕犬子早已……性命不保。”
“听大人的意思,胡公子在府中还遇到过危险?”卫珩追问道。
胡坤点点头,嗫嚅道:“前阵子犬子落过一次水,幸好那天我回府早,才给救下了。下人只说是犬子疯疯癫癫自己跑去的,可他从小畏水,平日里都不往花园跑。”
“后来……后来还有一日夜里,他房里的灯烛倒了,引燃了大半个屋子。幸而孩子他娘半夜被噩梦惊着,非要去看看,才没让他活活烧死。当时屋里火势熊熊,犬子却睡死了过去。事后一查,才知道他那日的饭食里被加了助眠的药物。”
胡坤觑一眼卫珩的脸色,又补上一句:“后来下官便将府中的下人细细清算了一遍,只留了几个亲信,又将犬子藏在这里,对外只说他出门游历山水去了。”
卫珩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淡声说了句:“那就请胡大人在前方带路吧。”
地下的密室阴暗潮湿,刚一进去,便能闻到一股陈腐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臭味。阮秋色掩了鼻子,跟在卫珩身后,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
胡坤一进去便点上了灯烛,室内的状况一目了然。这密室原本应是给胡坤所用,修整得像个书房。只是现在破破败败,似乎经过了一场打砸,架子上不剩什么东西,椅子也歪倒在地上。
胡坤指了指角落蜷缩的人影:“那就是犬子,胡升。”
角落里的青年人听到动静,猛地坐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他头发油油乱乱地蓬着,脸上亦是脏污不堪,瞪着眼睛缩在那里,如同一只蒙昧的凶兽。
他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着什么,若是细听倒能分辨出来,说的是:“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阮秋色往前走了两步,想将他看得更仔细些,目光刚与胡升对上,却见他神情一震:“烟罗……烟罗姑娘!”
他喊着一个名字,猛地向她冲了过来。
卫珩下意识地拦在了阮秋色前面,却见那胡升没冲出几步,就让脚上的镣铐禁锢住了,怎么挣扎也不能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