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将养,其实是将我藏在蜀地的一户乡间宅院里,一边让人护着,一边为我求医问药。”
“离了京城,我的病便一直不好不坏。十年间,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傅太医请来了他周游四方的师兄,才看出我中了一种罕见的毒。那毒虽然有药可解,但要花上三五年工夫才能根除。可我们没有几年的时间十年之期将至,祖父突然病倒,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叔父动的手脚。我当时浮肿虚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若是家主之位彻底落在叔父手里,他定然不会再放手了。”
阮秋色听出了什么:“所以你们便找贺七顶替?”
“是朱门找到了我们。”贺兰舒淡声道,“他们的条件开得诱人贺七替我三年,帮我争得家主之位。条件仅仅是这三年里,他能以我的身份四处活动。”
朱门说到做到,即便是贺七继任了家主,也并未直接将贺兰家的半分钱财挪作他用。只是这身份为朱门开了方便之门,无论是原料采购,还是销售的渠道,乃至后来覆灭含光国,都因为贺兰家这个靠山变得易如反掌。
裴昱眉心拧起:“简直是与虎谋皮。你们就不怕到那时,朱门不肯将家主的位置交还回来?”
“当时顾不了那么多。”贺兰舒道,“那时我们能用的人不多,根本打探不出朱门的来龙去脉。这场交易被写在契约里,倘若他们反悔,只需将这契约公诸于世,贺七也不可能在家主之位上坐得稳就是了。”
裴昱听罢,细细思量了半晌,突然笑了。
“说了这么多,贺兰公子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计划是朱门提的,坏事是贺七做的,你敢说你就一无所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若不是你们给了机会,贺七怎么可能趁虚而入?”
“我真的一无所知。”贺兰舒轻声道,“直到朱门找上来,我才知道自己有个孪生的弟弟。我到青州与贺七相处了一段时日,好让他模仿我的习惯,日后交接时,不至于让人看出破绽。我原以为贺七定然是恨透了贺兰家的人,不料他对我却还算友善,全然看不出一丝偏激狠辣。倘若早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倘若早知道朱门与贺七的真实目的,他还会同意这个替身的计划吗?
多半还是会的。十年足够让有心人查出他父亲当年遇袭,并非是个意外;母亲的厚望也像座山一样压在心头,只等他将属于父亲的位置拿回来。
“正如世子所言,”贺兰舒眼帘半阖,声音沉沉,“我摘不干净。无论贺七做了什么,我都是他的同谋。”
他这样坦然地承认,倒叫裴昱再说不出什么指责来。闷了半晌,才恶狠狠地说了句:“你等着,我收拾了贺七,再来同你算账。”
“世子真是性情中人。”贺兰舒低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有心编个故事,就能逍遥法外了?”
裴昱愣了愣:“这么长的故事,你也编得出来?”
来龙去脉严丝合缝的,反正他是没听出破绽。习武之人爱憎分明,冤有头债有主的,贺七的罪过确实比贺兰舒大出许多。
“世子真不像是铁面阎王的表弟,倒更像是秋秋的亲戚。”贺兰舒叹道,“只是要抓到贺七,谈何容易啊。”
阮秋色听出来了,贺兰舒是在拐弯抹角地在说她笨。但她并不打算计较这个,只是拍了拍裴昱的肩头道:“放心吧,你表哥会帮你的。”
贺兰舒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半晌才微笑着对裴昱道:“倘若世子现在不觉得我是个无恶不作之人,能不能让我与秋秋单独待一会儿?”
“你想的美。”裴昱翻了个白眼,“我表哥派我过来,不就是为了搅你的局……”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对,果然,阮秋色目光灼灼地瞪了过来:“裴昱,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自己担心我的安全,才死活要跟来保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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