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露骨的倒是少见。她轻笑了声,又抿了口酒,这才随口问了句:“我哪里好看?”
语气漫不经心的,像也并不期待答案。这问题她问过许多次,每当听到旁人赞美,便抛出这问题,等着看那称赞的人张口结舌,搜肠刮肚地研究该怎么细细夸下去。
看那些人尴尬的样子, 也怪有趣的。
“哪里都好看!”阮秋色却认了真,毫不犹豫地答道,“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公主您骨相皮相都生得完美无缺。我们先从您这精致又饱满的额头说起啊……”
若论鉴赏美人,阮秋色在整个盛京都是无人能出其右。她这一说就是一盏茶的工夫,直到卫珩实在听不下去,干脆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茯苓饼,把她噎得差点翻了白眼。
“你这丫头倒真会吹捧人,”昭鸾公主似笑非笑地瞟了阮秋色一眼,“听得本宫都想找面镜子照照,我这脖子上头究竟是张脸,还是件古墓里头挖出来的艺术品。”
“我没有吹捧公主,我是很真诚的。”阮秋色好不容易咽下去那块茯苓饼,立刻眼睛睁得圆圆道,“若论欣赏美人,没人比我更专业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公主的神仙美貌绝对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唔唔唔……”
剩下的话,全让卫珩塞过来的水果点心堵了回去。
“多吃点,”他一边往阮秋色嘴里填葡萄,一边用暗含警告的眼神睨她,“你是来赴宴,不是来说书的。”
阮秋色被他喂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昭鸾公主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看不出来,宁王殿下这样冷的性子,还会亲自给下属喂东西吃。”
卫珩神色不变,只盯着阮秋色,淡淡道:“她不是普通的下属。”
“哦?”昭鸾公主本没料到卫珩会接这个话茬,一时也来了精神,“那她特别在何处?”
阮秋色脸上顿时红了红,连咀嚼也忘记了,只呆呆地看着卫珩。毕竟,当着昭鸾公主的面挑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与他们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她特别笨。”卫珩答得一本正经,“作为大理寺里最笨的一个,她多得些照顾,也是应该的。”
***
阮秋色再没寻着机会同昭鸾公主搭话。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卫珩的投喂实在是密不透风,她咀嚼到最后已经麻木了,满脑子想着西市烧鸭铺里被填饲料的鸭子。
好不容易觑了个空子,她赶忙拦下了卫珩递过来的手,小声在他耳边抱怨道:“王爷你干嘛呀?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能和昭鸾公主搞好关系,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卫珩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本王听不得假话。”
“哪里是假话了?”阮秋色争辩道,“我每一句夸奖都是很真诚的……”
“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你已经用来夸过本王了。”卫珩斜了她一眼道,“难不成世上还有两个绝无仅有?”
“怎么没有?”阮秋色振振有词,“王爷的美貌在男人中绝无仅有,昭鸾公主的美貌在女人中绝无仅有,这两者毫不冲突啊。”
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王爷……是不是在吃醋呀?”
卫珩执茶杯的手顿了顿,接着便轻嗤了一声:“本王有什么可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