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吴酩不再看她,只将目光淡淡地投向了床上的人,“你不愿说,我自己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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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青换好衣服回到后宅时,正看见阮秋色在寝房门口来来回回地转圈。
“阮画师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时青诧异道,“吴酩大夫呢?”
“在里面。”阮秋色苦着脸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吴神医说,他治病有自己的规矩,绝不让旁人在侧。我好说歹说,还是被他赶出来了……”
“吴大夫打算如何为王爷医治?”时青有些着急,“就这样让他与王爷独处一室,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不说时青向来谨慎小心,就连粗枝大叶如阮秋色也觉得有些心虚:“他说……王爷惊惧症的根源,在于先皇贵妃之死。而要医治这惊惧症,便要原原本本地问出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问?问王爷吗?”时青听得皱起了眉头,“王爷还昏迷着,他要怎么问?”
“嗯……”阮秋色吞吞吐吐道,“吴神医说,他有种一种法子,可以让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将心里话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只要点上一种特制的熏香,再用铃铛有规律地……”
“万万不可!”时青头一次疾言厉色地打断了阮秋色的话,“王爷怎会愿意在不甚清醒的状态下,将心里的秘密和盘托出?何况这吴酩大夫只是个陌生人!”
“我知道,我知道他定然不愿的。”阮秋色闭了闭眼睛,横下心道,“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总觉得太后那边正酝酿着什么,王爷必须马上醒来才行。”
“可是……”
瞥见时青仍是一脸忧色,她又拍了拍胸脯道:“是我答应让吴神医这样医治的,王爷醒来若要怪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
时青见她满脸慷慨就义般的神气,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也不是怪不怪罪的问题……”
话没说完,门内忽地传出一声脆响,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阮秋色与时青面面相觑,再顾不得吴酩的规矩,赶忙上前推开房门,急急地冲进了屋里
卫珩看起来非常痛苦。
他蜷缩在床沿,浑身颤抖,额角滚落着豆大的汗珠,本就失了血色的面容更是苍白如同金纸一般。
“母……母妃……”他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像是要在虚空里抓住什么似的,“不要……不要……”
满地的碎瓷,怕是因为卫珩挥手碰掉了床头的茶杯所致。
“不要什么?”站在床边的吴酩,分毫没将注意投放在闯进来的二人身上,只是耐心地,专注地,用一种几近蛊惑的柔和声调对着卫珩道,“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那声音实在特别,像是沉沉的低吟,在床榻周遭织就了一层幻梦般的网,将他与卫珩隔绝在里面。
“血……好多血……”卫珩的嘴唇颤抖着,半晌才模模糊糊地呓语道,“床榻都浸透了……母妃的血……”
他挥动的双手忽地安静下来,交叠在身前,像是抱着什么东西。
不,不是东西。照那形状看起来,是在抱着什么人。
吴酩只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发现卫珩周身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才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你此刻有什么感觉?”
“冷……”卫珩的声音细如蚊呐,夹杂着牙关的战栗,“好冷……”
“冷?”吴酩复述道,“为什么会冷?”
卫珩的身体抽动了一记,双臂环得更紧,蜷缩成了一团。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能听到牙关紧咬时微微的战栗声。
阮秋色忍不住开了口:“因为他正抱着沅贵妃的……”
话刚出口,却见吴酩猛地一挥手,掌心向外,是让她噤声的意思。
他接着便循循诱道:“既然这么冷,为什么不把皇贵妃松开呢?”
是啊,你为什么不松开呢?阮秋色在心里默默出声。
她记得时青说过,当年禁军撞开沅贵妃寝殿大门时,昏迷的卫珩正紧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