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滔滔江水,不远处便是三江汇聚的水口。先帝便让匠人从长风殿修出了一道长廊,直直向江里延伸,尽头处便是个观景台。到了晴和的夜里,便可在那台上一览明月照三江的盛景,故名望月台。”
“明月照三江?”皇帝挑了挑眉,“今日倒是个好天气,不如……”
“陛下万万不可!”罗公公忙接着道,“那望月台久未修缮,近日又连着下了半月的雨,露台湿滑,江水亦是汛急,实在不宜前往……”
他说着向小顺子使了个颜色,小顺子赶紧接道:“不若奴才去锁了长风殿的门吧?今夜西林苑中客多,若是哪位贵人来了酒兴上那露台游玩……”
皇上还未说什么,一直沉默着的太后却开了口:“你倒是个机灵的,去吧。”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方才说故事的阮家小姐,也是伶俐得很。哀家要赏。”
太后说着,从自己衣摆上解下一只香囊,示意罗公公递给阮秋色:“这香囊上绣了黄鹂,倒与你这巧嘴正相宜。”
阮秋色吃了一惊:太后恨她还来不及,突然和颜悦色地赏赐,倒让人觉得怪不安的……
“还不快谢恩?”见阮秋色迟疑,卫珩轻咳了一声道。
阮秋色赶紧躬身谢恩。
罗公公双手捧着香囊,弯着腰步到她面前,阮秋色正想去接,却见罗公公单膝跪地,恭谨道:“奴才为您戴上,让太后瞧瞧吧?”
他既这么说,阮秋色也没法子拒绝,只好呐呐地应了声,让这老人用颤巍巍的手将那香囊系在了衣摆上。
堂上的戏还继续唱着,及至唱到那女将军跳江而亡,殿内几名女眷纷纷用帕子沾起了眼角。这戏阮秋色听过几回,倒没有那般伤感,只是看到昭鸾眉目含愁,端着酒盏一杯一杯地饮,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一折《望月台》,唱了足一刻钟。昭鸾此时已有几分醉意,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手道:“唱得真好,像能唱到人心里去似的。”
“公主喜欢便好。”皇帝点头笑道,“朕忽然忆起,公主此番随同出使,是想来寻人的?朕指了宁王帮你寻人,可寻着没有?”
昭鸾怔了怔才道:“寻……是寻到了。”
“哦?”皇帝笑眯眯道,“既寻到了,公主就这么回北越?朕还以为那人定是公主心悦之人,到时候由朕出面为你们做个媒,咱们两国也能亲上加亲啊。”
“多谢皇上将此事挂怀于心。”昭鸾摇摇头道,“可是那人对我无意,若是强他所难,他定要恼我的。”
皇帝本也只是随口一提,却不想昭鸾真承认了那人是她心仪的对象,一时想起了近日的传闻:“那人莫非是裴少将军?兴许他只是一时糊涂,不若朕去找他开解一二……”
“不,不是裴将军。”昭鸾急急否认。裴昱性情耿直带倔,若拿皇权去压他,怕是会对她生出更多厌烦。
念及此处,她不欲多言,只向着帝后行礼道:“今日多谢陛下款待,只是昭鸾心口有些发闷,想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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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鸾刚步出殿门,阮秋色便对着卫珩眨巴眨巴眼睛:“王爷,我能不能……跟上去看看?”
见卫珩并不搭腔,她又扯着卫珩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方才这戏定是让昭鸾难过了,我想去安慰安慰她。至多一个……不,半个时辰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