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色眼巴巴地看着裴昱,希望自己的话能将他心里滔天的恨意扰乱几分。
她方才也是人有急智,知道裴昱红了眼,已是热血上头,只一心一意要杀掉贺兰舒。说别的他未必肯听,但他与卫珩从小一起长大,心里一定是在意的, 只要先转移了他的注意,再顺势劝几句,没准他就能听进去。
裴昱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阮秋色身后的贺兰舒轻咳一声,朗声道:“秋秋,世子杀我之意已决,你就算故意这样骗他,也是拦不住的。”
阮秋色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才刚让裴昱的注意转到别处,多少缓和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想到贺兰舒自己做了出头鸟,立时便让裴昱的目光又肃杀了几分。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说的没错。”裴昱阴冷地笑了笑,刀尖轻轻拍在阮秋色颊侧,“你以为倒贴了我表哥,便能让我心软吗?再不让开……”
“我、我没骗你!”阮秋色被那冰冷的刀刃凛得浑身一颤,却仍想再做些徒劳的挣扎,“你表哥喜欢我喜欢得死去活来,你不信去问他啊!”
裴昱眉心一沉,冷冷地吐出一句“自寻死路”,眼看手上就要动作,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倒也没有死去活来。”
卫珩眼中流转着复杂难解的情绪,一步一步走向了三人。他目光先是落在阮秋色身上,又转向了裴昱,虽是迟疑,却终究说了句:“你表嫂她……说话一向夸张。”
裴昱拿刀的手颤了一颤,失声叫道:“表哥?”
阮秋色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整个人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一颗心也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因为卫珩的及时赶到高兴地狂跳,另一半则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胡言乱语全都落入了对方耳中,又羞又窘,心跳得更是忘乎所以。
更别提他方才口中那声“表嫂”,直接把她叫懵了。
“裴昱,我来晚了。”卫珩离他们只有几步远,一向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痛惜,“不管是四年前,还是今日,表哥都来晚了。”
看到裴昱脸上怔忡的神色,他又说了一句:“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叫你独自面对这些。”
他说着又上前了一步:“你把刀放下,表哥跟你保证……”
话没说完,只见裴昱面色突变,身形忽地一动,一手环住阮秋色的脖子,一手拿刀架在贺兰舒颈侧,迫得他往悬崖边走了几步:“你别过来!”
他人高马大,阮秋色被他勒得脚尖虚虚点在地上,拼命拍打着他的手臂,也丝毫挣扎不动。贺兰舒被逼到了悬崖边,再退一步就是百丈深渊。
卫珩立时顿住了脚,面色阴沉了几分:“裴昱,你别冲动。”
“呵,我怎么冲动?”裴昱轻笑了一声,“为这一天我已经筹划了四年,怎么能叫冲动?”
见卫珩不语,他接着道:“我没想到你会来。说来也真是难为了你,这四年你对我这个纨绔弟弟都是不理不睬,今日却为了劝我,一口一个‘表哥’,连血肉亲情这种攻心计都用上了。要知道咱们以前要好的时候,你都没自称过表哥啊。”
卫珩被他揭穿了意图,只沉默地站在原地。
阮秋色方才的话提醒了他,以兄弟之情去说服裴昱,或许会起些作用。所以他才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希望能消解裴昱的戒心。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裴昱,他还在襁褓之中,被舅母抱进宫给母妃看。
再见到他,已经是初到边关的镇北将军营时,裴昱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活泼孩子。
那时他心灰意冷,不愿与人说话,对这个表弟亦是爱答不理。可裴昱对他却有种莫名的亲近,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表哥”的叫。
毕竟都是孩子,没过几个月,便也亲近了起来。他第一次上战场见了尸体后,高烧昏迷的日子里,小裴昱便死守在他塌边,谁来也拉不动。
说起来他在这世上的亲人,也不过是镇北侯与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