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心里的父子之情。
对九五之尊的帝王来说,父皇那时的笑容可以称得上殷勤。
他淡淡地俯首谢恩,以君臣之礼做出了回应物件可以抵抗岁月的侵蚀,人心却不能。
可后来不知怎的,在父皇薨逝以后,他还是将这些物件都带回了府中,仔细封存起来。
卫珩在桌边翻找了片刻,终于找出个精巧的木匣。打开一看,是一块莹莹润润的羊脂白玉。那玉佩上精心雕琢着一只鸳鸟,坠着的丝绦有些陈旧,但丝毫不掩玉石的光华。
这玉母妃戴了多年,贴着颈子,养出了剔透的水头。当年父皇一怒之下,毁掉了母妃所有的遗物,只有这块玉被他攥在手里,昏迷时也不曾放开,才得以保全。
弥留之际,母妃把这玉佩摘下来塞在他手里,吃力地嘱咐他:“听说寻常人家,婆母总要给媳妇传家的首饰……这玉佩是母妃最喜欢的,今后你有了喜欢的女子,便拿这玉佩同她求亲……”
他自然不肯,只是不断地求着母妃不要放弃,总有一日可以将信物亲手送给未来的儿媳。
母妃叹息着摇了摇头。
“母妃身上的一切,皆是你父皇所赐,唯有这玉是我自己的……”母妃执意把那玉死死按在他手里,硌得他手心生疼,“这是母妃的盼望,愿你们恩爱长久……不要,不要像母妃一样……”
他原先从没想过要将这玉送给旁人,既然是母妃最喜欢的东西,索性好好地保管着,时不时可以缅怀。不想一经封存,这些年都没有打开它的勇气。
但就在昨晚,他想起母妃那句“恩爱长久”,却突如其来地,生出了将这玉佩送给阮秋色的念头。
恩爱长久,着实是个难以抵挡的诱惑。
卫珩将这块玉佩细细摩挲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便要时青立刻备马去二酉书肆。
“王爷,”时青脸上有些为难,“现在不过卯时,阮画师一向晏起,您是知道的。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总还要给女儿家梳妆打扮的时间,我劝您等到午时再去吧。”
卫珩想想也是,她这两日辛苦,是该好好休息。他心里有些嘲笑自己的急不可耐,到底是沉住了气,勉强自己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早晨。
午时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卫珩正要催促时青备马,却见他身后带着一个人,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