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妳跟奥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母亲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听不出起伏。
这问题来得突兀,让露娜洗碗的动作微微一颤。岂峨群?⑤四??6??肆0綆新
总不能说是从小就形影不离吧?这种话听起来太过荒诞了,也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大概是半年前,那时我刚入伍,人生地不熟……奥利在很多事情上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她语气轻柔,仿佛只是普通的闲话家常。
「他很温柔,总是会照顾别人的感受,但有时候也有些……太逞强了。」
「那孩子一直都是如此,不过个性太软弱导致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小时候有段时间,他还总是一个人对著空气说话。」
「呵呵……小孩子总是想像力丰富,不过现在奥利非常可靠喔。」
母亲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转为一种温柔的怀念。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时常会担心,他是不是在逞强、在装作没事,其实心里早已经压得透不过气。」
话音落下片刻,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低微却藏著说不出口的重量。
「那孩子……从小就因为我的缘故受尽了各种委屈,且总爱将话藏在心里,他从不抱怨,从不任性,就算委屈也只是默默吞下。可能是因为他早早学会了不能惹人厌,也不能让人操心。」
说到这里,她微微摇头,眼神浮现出一种无声的自责。
露娜静静地听著,她侧头望向母亲,那张与奥利略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上,浮现的是一种饱受风霜、惯于退让的脆弱。
她十分清楚这个女人的本质――在奥利的记忆里,她是一个永远低声说话,在丈夫发火时,只会不停说「对不起」的人。
她胆小、退缩、懦弱。
在奥利被家暴时没有选择保护他,在奥利被判断精神失常时,也忽视他的感受,强迫他接受所谓的治疗。
但凡她勇敢一次带著奥利逃离这个家,或是尊重奥利的意愿拒绝治疗,奥利这些年来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了。
然而――露娜却无法恨这个女人。
露娜无法否认她的错,但她也无法将那份错,转化成憎恨。
理由很简单――因为奥利并不恨她。
在那段破碎又压抑的记忆深处,奥利始终没有怨恨过母亲,他愤怒过、崩溃过,甚至痛苦到想消失,但从未真正将她放在仇人的位置。
在他灰暗的童年之中,这个女人依然将自己所拥有的、那一点点不成熟的爱,全都给了他。
露娜望著女人佝偻的背影,她能感觉到对方心底的自责,那种从骨子里渗出的懊悔,让她几乎不敢直视任何人,更不能原谅自己。
「伯母,妳真的不用太在意过去的事。我相信,奥利从来没有把那些错,放在您的头上。」
露娜的声音温柔低沉,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只是静静地阐述事实。
此话一出,女人的肩头微微一颤,她的嘴唇动了动,许久,她终于开口:
「……是吗?真神奇……总感觉这话听起来,就像那孩子亲口说得一样。」
「那是因为奥利正是这么想的,他一直都很爱您喔。」
露娜轻轻搂住母亲的肩膀,对方像是找到了某种依靠,眼角泛起一点水光。
「我一直都很对不起那孩子……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要保护他的人,却总是成为他的负担。就连现在,我也……还是老样子,一直在拖他的后腿。」
「别担心,现在有我陪著奥利。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和伯母您。」
露娜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露娜将拥抱收得更紧了些,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母亲的背,像是在抚平那些隐形的伤痕。
母亲微微一颤,那种被理解、被接住的感觉令她几乎无法自持。
她伸手迅速抹去眼角溢出的泪光,动作有些慌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