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她情急之下,命人将吴兴侯那老混蛋推下水,她和虎儿才躲过一劫。

桓靳喉结轻滚,只觉胸口骤然闷窒,如同被千斤巨石狠狠击中。

他猛地将沈持盈箍入怀中,喉间灼烧窒涩,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那日他竟还因吴兴侯落水之事教训她,却浑然不知,彼时她正因书中小产的情节而担惊受怕。

怪不得…当初她自高烧昏迷醒来,便满心惦记着要为他繁衍子嗣。

当时御医们分明尚未诊出喜脉,她却信誓旦旦认为已然有孕在身,处处小心谨慎。

确诊喜脉当日,他本欲带她亲往太庙、奉先殿,将这喜讯告祭先祖。

她毫不犹豫断然拒绝,他当时竟还觉她太过娇气……

想到这,桓靳心头大震,愧疚与心疼翻涌成潮,眼眶竟罕见地酸涩到发疼。

多可笑!

这半年里,他历经不少离奇荒诞之事,却唯恐会惊着她,只一味冷落她,绝口不提内情。

殊不知,她却比他早一年多觉醒所谓的话本剧情,并独自承担诸多惊涛骇浪……

桓靳臂膀收紧,将怀中人抱得更紧,薄唇在她鬓边流连。

榻外琉璃灯影影绰绰,将他轮廓锋利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那双深邃眸子泛红,还隐似漾着水光,却依旧威严冷厉,让人不敢直视。

这时,沈持盈却大着胆子推搡他几下,“陛下…您既会做那些怪梦,还是别留宿了?”

她满脸认真,又带着几丝惶恐,“陛下不如回干清宫罢?偏殿也别待了!”

正殿与偏殿之间,也就隔着十数步。

若他被剧情操控,一时失了智,从偏殿闯过来杀她,那可如何是好?

桓靳闻言微怔,喉间顿时哽住,竟不知该说她太过惜命,还是对他太过无情。

他修长手指轻捏她脸颊,声音低沉而缓慢:“朕尚无倦意,若你还不累,不妨再与朕细说那话本之事。”

沈持盈眨了眨眼,乌眸愈发漆亮。

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欢爱,确实令她筋疲力尽。

然此刻深藏心底的秘密尽数倾诉出来,她反倒精神一振。

“你方才说,”桓靳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端慧才是话本中的女主角?”

沈持盈点头如捣蒜,“对,整个话本都是按长姐的视角铺开的……”

“书中说,长姐与陛下青梅竹马,陪伴您走过十数年的腥风血雨,还说…您能夺嫡成功,离不开她的筹谋与周旋。”

桓靳神色愈发复杂,甚至觉得荒谬可笑,“朕竟不知,除静法寺遇刺那回,端慧还帮过朕什么?”

沈持盈惊诧地瞪圆了眼,“书中虽只一笔带过,可就是这么写的!”

她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故而对话本所述深信不疑……

桓靳拧眉,耐着性子解释:“朕与端慧,虽是表兄妹,但私下往来并不多。”

“她的母亲富阳大长公主历来与母后不睦,待朕更是多有迁怒,朕怎可能在夺嫡最为关键的时刻,与她有任何联系?”

闻言,沈持盈悄悄咽了口唾沫。

夺嫡最为关键的时刻,他是没与女主有联系,倒与女主的庶妹,也就是她,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果不其然,这话本里许多事都是不准的!

书中说她冒认救命恩人才能谋夺后位,可桓靳分明从头到尾都知晓她冒认之事!

“不对…”沈持盈忽觉蹊跷,“那长姐当初为何会求陛下,将臣妾接出侯府?”

桓靳眸底极快闪过丝不自在。

“当年,”他稍作停顿,“是朕无意间得知,吴兴侯府有个庶女病重垂危……”

当年在静法山小院苏醒后,他自顾不暇,也未将那满口谎话的黄毛丫头放在心上。

可虽只是短短数日的照料,却终究是份恩情。

得知孟姬已逝,她也在侯府备受磋磨,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