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酽紫深宵中,马蹄声?响,仪铃轻晃。舆车走过邻水湖畔,徐风送进一阵枯荷草木香,烘托得她身上的熏香愈加幽甜。

夏鹤嗅着靠近,又俯身几许,几乎贴着她的粉面问:“你我下过婚书、拜过天地,房也圆了,信物也给了,还?有哪里有名无实?”

祁无忧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眨了眨眼?,头昏脑涨,一时被他问住。满目只有他低垂的睫毛,满脑只有悦耳的铃声?,满心都是炽烈的火树银花。

外面的车轮耐心地转动着,辘辘不停。

还?有哪里有名无实?

祁无忧细想了一圈。都怪她声?称“夫妻之间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所以他们?的确样样都做了。真要吹毛求疵,就是还?少了两句海誓山盟。

“没实就是没实!”

祁无忧不管她是不是睁眼?说?瞎话,反正她就是王法。

夏鹤已无话可说?,抱着她的手臂松开了些许。

“胡搅蛮缠。”

他冷冷撂下一句公?道?话,松开的手又紧了回来,抱起?祁无忧抵在了自己?身上。吻她之前,落下一句:

“这就让你说?不出抵赖的话来。”

之前的吻都是细水长流,这次却湍急汹涌。车厢内水气?蒸腾,很快由云化雨,急促地浇了满地。

两人拌嘴拉扯了大半路途,剩下的距离一晃就走完了。快到公?主府的时候,漱冰和照水走在两边,已经听见了车里面动静。

明明刚才还?闹着分道?扬镳。她们?不敢多听,不知怎么一不留神,里面就滚到一起?去了。

车驾总停在公?主府前必闹出满城风雨,于是围着整个升平坊转了好几圈。等到里面消停了,才不紧不慢地驻车。

车帘拉开,夏鹤又是抱着祁无忧下来的。她在车里一直抓着他,这会?儿出于习惯也不肯放。进了院子?,夏鹤仍不假手于人,漱冰照水又放了假,几个小宫女在外面守了一夜,亦无事可做。

春宵帐暖,红烛早已融成一滩,但祁无忧还?是死倔。夏鹤软的硬的都用了,她就是不要喊声?“夫君”。

夜晚重归宁静,一窗凉月,满地银光。新婚未及三月,鸾凤和鸣的喜帐还?未扯下,缱绻如斯。夏鹤仰看着头上一方情意绵绵的小天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想他过去歼敌无数,在金沽谷鏖战三天四夜没合眼?,现在却只一晚上就被小妻子磨得身心俱疲。

唉。

祁无忧仍伏在他怀中,不安分地动了动。真怕她还?不够。

少女?光滑的双臂挂上他的肩颈,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小时候没有在军营里见过你呢。”

夏鹤睁开眼?,又听她小声?说?:“咱们?要是早点认识,说?不定今天就不用你死我活了。”

“为什?么想起?这个?”

“因为我突然想到,你和长倩同岁,也只比定安大一点。原本能一块儿长大。这样,今天你也可以跟我们?其乐融融地饮酒、高歌,多好。”

祁无忧闭着眼?窝在温柔乡中,身上一根刺都没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

她不禁想到:若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他们?就会?像她和晏青一样两小无猜。日积月累,不用多说?一个字,也会?相信彼此的心意,而不是没完没了地猜忌。

夏鹤没有答话。

他和晏青同岁,却同人不同命。

祁无忧幻想着和他青梅竹马的可能,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在她和晏青众星捧月的儿时,他在过着怎样的人生。

夏鹤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他十岁以前的日子?:畜牲。

衣不蔽体、与狗争食已不足为道?。他的生母不是夏元洲的姨娘,也不是外室,甚至更不体面,只是一个下等的军妓。

所以他的确在军营长大。

传统的军队里只有男人,且等级森严,暴力和正义也并无界限,连□□几两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