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人群边缘一阵骚动。

几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人挤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扑向仪仗队前方。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嘶哑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感激。

太子身边的侍卫立刻上前,拔刀呵斥。

“大胆刁民!不得惊扰太子仪仗!”

裴昱澈抬手,姿态雍容,制止了侍卫。

他微微俯身,脸上笑容不变,更温和了几分。

“无妨,让他们过来。”

声音透过内力远远传开,清晰地落入周围百姓耳中。

“本殿刚是从江南治水归来,听听江南百姓的声音,也是应当。”

多好的机会!

体恤民情,彰显仁德。

这送上门来的民意,他岂能错过?

他倒要听听,这些流民要如何感恩戴德,为他的声望再添一把火。

那几个流民立刻被放行,连滚带爬地跪倒在裴昱澈的马前不远处。

为首的一个,抬起一张蜡黄的脸,眼神却异常明亮,声音带着激动。

“殿下!草民是从江南逃难来的,来京城投奔亲戚!”

他重重磕了个头,又抬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马上的裴昱澈,带着一丝困惑。

“草民斗胆,草民在江南见过太子殿下!您…您好像不是太子殿下啊!”

这话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连裴昱澈脸上那完美的笑容,都僵硬了刹那。

另一个流民也跟着哭喊起来,声音更大,更委屈。

“是啊!不是您!我们在江边见过殿下的!太子殿下明明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眼角还有一颗痣!”

旁边又一个接口道,语气肯定。

“对对对!那位殿下脸色很白,看着身子不大好,还总是咳嗽!但心肠最好,亲自带着我们筑堤,还给我们发了粮食!”

“没错!我们都记得呢!那位殿下虽然病弱,但是眼神很温和,是他救了我们!他才是我们江南百姓的救命恩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半分迟疑,将裴玄那副病弱却亲力亲为的模样,描述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指向了另一个人。

周围的百姓彻底安静下来,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裴昱澈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探究。

“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谁?”

“难道赈灾的不是太子殿下?”

“那玄衣、病弱…听着像是…”

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有人直接将巴掌扇在裴昱澈脸上。

裴昱澈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

只是那双眼眸深处,早已是冰封千里,杀意凛然。

他告诉裴玄老实待着就好,他竟然和灾民一起筑堤?

他维持着温和的表情,似是在认真倾听,实则极轻、极隐晦地对身后的侍卫统领递了个眼色。

那眼神冰冷而残酷。

“胡言乱语,冲撞仪仗,扰乱民心,拖下去,堵住他们的嘴!”

侍卫统领立刻会意,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挥手。

“拿下这几个疯言疯语的刁民!”

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扑了上去!

就在侍卫即将抓住那几个流民的瞬间!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大的骚乱!

不知是谁在后面带头高喊:“大家抓住这个假冒太子殿下的人。”

“抓住他!”

“骗子!”

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两侧推搡、挤压,瞬间变得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