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想法确实就是如贺衍川所说的这样,但看着贺衍川阴鸷的眼神,他哪怕再蠢也知道不能说真心话。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刘管事的腰弯得更低了,他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王爷您娶正妃是大事,牵涉颇广,至少也得找老将军商量,权衡利弊,再下定论也不迟。 ”
在刘管事看来,摄政王妃是需得由朝中重臣的嫡亲女儿来当的。
如今小皇帝一派和贺衍川一派的矛盾眼看是愈演愈烈,如果贺衍川能够通过结亲拉拢一位朝臣,这无疑是为自己增添了一份势力。
沈家被先皇打压了十年,现在在朝中基本说不上什么话,所以摄政王妃的位置不适合由沈家人,更不适合由沈容来坐。
刘管事想,老将军肯定是不会同意贺衍川娶沈容为妃的,而放眼望去,如今能劝得动贺衍川的,也只有贺衍川的祖父薛老将军了。
贺衍川盯着刘管事看了半晌,似乎已经洞穿了他的想法,最后只冷冰冰地问了一句:“刘管事,你觉得你是本王的人,还是薛家的人?”
刘管事浑身一颤,后背立马就冒了冷汗,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地磕头,哑着嗓子道:“老奴对王爷忠心耿耿,其心日月可鉴,还望王爷明查!”
刘管事此刻恨不得回到刚才,撕烂自己那张惹是生非的嘴。
他刚因为怠慢了沈小少爷得罪了贺衍川,这会儿怎么就糊涂到拿老将军来压贺衍川,规劝到主子头上去了呢?
贺衍川肯给薛家几分薄面,不过是看在薛家两代人对他的养育之恩,可论地位,贺衍川是摄政王,薛家再强盛也始终是臣子。
薛老将军能不能在贺衍川面前说得上话,到底还是要看贺衍川愿不愿意听,主导权在贺衍川手里。
薛家尚且如此,他一个小小管事,在贺衍川手底下讨饭吃的奴才,居然胆大妄为到管起了贺衍川的婚事。
他方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贺衍川仿佛没有看见刘管事抖如糠筛的身躯,语气依旧平淡:“当初祖父看你在薛府勤勤恳恳半生,才将你赠与我管事,可哪怕你跟了我五年,骨子里似乎依旧刻着薛家的姓,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贺衍川嗓音森然,宛如寒冬野外隐藏于雪下捕猎的兽,阴鸷嗜血。
刘管事头磕得更响了,满口都是求饶的话,“老奴知错了,是老奴多嘴,请王爷责罚!”
再重再狠的刑罚他都能受,只要留他一条贱命就好,如若被送回薛家或者是直接赶出府,那他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刘管事磕这头可是半点水也没掺,没过多久地上就见了血,贺衍川看着厌烦,冷声道:“行了,少在这里污我的眼,罚半年月俸,再去领二十大板,脑子清醒了再回来做事。”
毕竟是祖父派来的人,平时办事也算得力,这次虽越了矩,但本心是向着他的。
贺衍川懒得再培养一个管事,不过也不是会永远容忍他,要是下次再犯错,直接杀了便是。
“多谢王爷开恩!”刘管事心里高悬的大石头轰然落地,身体一放松,差点跌地上起不来。
但贺衍川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还是让他迅速清醒了过来,惨白着一张脸起身,哆哆嗦嗦地站到了贺衍川的视野范围外去,害怕碍了他的眼。
贺衍川也没看他,只是道:“往后你们就将沈容当做府上第二个主子,要是哪个奴才敢眼瞎冒犯了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老奴明白了。”刘管事回答得很迅速。
贺衍川不再理会他,转身回了暖阁里,大夫已经为沈容诊好脉,此刻正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规矩得要命。
“川川,你回来了。”沈容正无聊地扯着衣角,一看见贺衍川脸上就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说着话便要往贺衍川怀里扑。
今天被贺衍川护在怀里暖了几个时辰,沈容得了趣,知晓被他抱着是件极舒服的事,也不顾周围其他人的目光,抬手就搂住了贺衍川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