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京以后,贺衍川就再没亲手杀过人,是以当热血溅到自己脸上时,他忽然有种自己已经回到了战场上的错觉。

边关的外族凶悍,他手里的大刀砍卷了边,倒下的自己人和敌人都越来越多,他从尸堆里走出去,挥刀砍下了敌将的头颅……

刺客们大概也没想到贺衍川这么能杀,本来想上去围攻他,但一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忽然又都退缩了。

贺衍川是真正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他身上的杀气可比在场任何一个刺客都要重得多。

而两方对战,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很快贺衍川就带领着侍卫们将剩下的刺客几乎屠尽,只留下几个活口问话。

“堵上嘴,绑起来带回去,别让他们自尽了。”贺衍川把刀递给旁边的侍卫,转身朝旁边的沈容走去。

此时的贺衍川身上全是血,就连脸上都沾了几滴,眼神里的杀意还没完全褪去,当他走过去时,夏梨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只有沈容还定定地站在那里,在贺衍川走到自己面前后扑进了他怀里,低声道:“辛苦了。”

这话是对现在的贺衍川说的,也是对当年战场上的薛小将军说的。

贺衍川回抱住沈容,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没有说话,但此时的沉默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摄政王遭刺,这事儿第二天就传遍了全京城官员的耳朵,贺衍川没去上朝,小皇帝和太后以及薛家、沈家都派人来慰问了,知道贺衍川和沈容没受伤以后都松了口气。

小皇帝说要帮贺衍川查真凶,贺衍川婉言拒绝了,他想要自己揪出凶手。

贺衍川和沈容要去庄子上游玩的事情只有王府的人知道,想要他们俩性命的人能提前找到刺客准备周全埋伏在半路,说明他们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毫无疑问,王府里有内鬼。

夏梨跪下请罪,当初贺衍川就叫她找出王府里其他人安排进来的眼线全部盯住,是她没有做好,才让王府里的耳目有机可乘。

贺衍川冷冷道:“去领罚前,先把通风报信的奸细找出来。”

“是!”夏梨磕了一个头,声音坚定。

她已经搞砸了一回,如果这次抓不到那个奸细,她也没脸继续待在王府了。

夏梨走后,贺衍川转身回屋,昨晚回来以后,他和沈容都一夜没睡,两个时辰前他哄了好一会儿沈容才肯躺下午睡,不知现在醒了没有。

贺衍川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几声鸟儿的翠鸣,紧接着就是翅膀扇动的声音,没一会儿里面就又没了动静。

贺衍川敲门,“小容儿,你醒了吗?”

“嗯。”沈容应了一声,贺衍川推门进去,发现沈容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衣冠整齐地靠在窗边,抬头望着外面的蓝天。

贺衍川恍惚间想了起来,去年冬天沈容某天午睡时,侍女们也曾听见过鸟叫,而自己进屋时,此刻沈容面前的那扇窗户没有关好,风雪都飘了进来。

“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多睡会儿?”贺衍川走到沈容身边,低声关怀。

沈容转身靠在贺衍川胸膛上,轻声道:“起了有一会儿了,睡不着。”

贺衍川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是不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到了?”

“有一点。”沈容抬头看着贺衍川,神情里不见平时的单纯和无辜,目光里满是歉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川川你不会去庄子上,也不会遇到刺杀。”

“说什么傻话。”贺衍川捏了捏沈容的脸,叹息道:“有人想杀我,那无论我做什么,只要他找到机会都会出手,这又不是小容儿你的错,不用跟我道歉。”

沈容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重新换了个话题,“川川觉得是谁派来的刺客?”

“还不确定,那些刺客的嘴很硬,现在还没审问出结果,如果找到把我们要去庄子上的消息传出去的奸细,那应该就能确定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了。”

京城厌恶贺衍川厌恶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