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符。
赵清弦深知朔无法作拘束之用,更知道自己身体无力再次承受咒诀落空,便转守为攻,刹那间凝神释法。
轻柔的火光映在剑身,两人几乎同时有所动作,剑气凛冽如潮,与朔风正面相碰,周遭仿佛挟上一层薄薄银霜,所过之处一阵幽冷,朔准确无误地圈在陈胜颈上,深坑下躁动已久的风声得以平息。
陈胜被制伏在地,赵清弦亦被剑气击中,麻意自肩膊蔓延至指尖,霎时间难以用力,法诀一松,朔的强度亦随即减轻,他抬首望向陈胜,只见其左手依旧紧紧握著拳头,并未似旁人般拼命反抗,独倾身向前以剑支撑身躯,一字一句地问:「在你眼中……」
早在破开风柱时,陈胜已是遍体鳞伤,眼下再无余力挣脱朔的交缠,饶是如此,他依旧攒尽全身力气质问赵清弦:「人命就是如此低贱,说杀就杀?」
既被众人称为邪道,藐视性命早该是人所共知的事,赵清弦顿了顿,对他的问题颇为不解,反道:「陈少侠怕是忘了我连双亲都敢杀的事……」
赵清弦信手揩去鼻血,似为佐证对方的话,他慢慢地走近陈胜,拢起两指向外划去,只见汩汩鲜血自陈胜左腕流下,手掌自腕间被齐口割断,掉落在脚边之时,陈胜仍在呐喊,嗓音沙哑:「所以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家人,不曾了解我的痛苦!」
许是手上痛意愈渐清晰,又许是颈上的拘束骤然减轻,陈胜自觉清醒不少,眼中血红亦已渐褪,他踉跄站立,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张脸,反驳似地嚷道:「独自躲在这里保命,让亲兄弟替你承受杀人的业障,你不配有家人!」
赵清弦眼皮一颤,问:「你知道什么?」
见他有所动容,陈胜自觉戳中赵清弦死穴,眼底泛著戾色:「杀了?西殷何人不知双生子只会带来厄运,说不定是克死」
提及这事,赵清弦顿觉体内法力蹿得难受,身上每处脉络都在剧烈地跳动,他两眸弯弯,故作不经意地打断了陈胜的未尽之言:「是又如何?」
两人僵持几许,赵清弦垂首看去,地上断掌五指敞开,未见吊坠踪影,原该红得刺眼的鲜血更是泛起淡青色,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继默默收回视线,似在喟叹:「固执不是好事。」
他兀地送出黄符,自符上闪出的电光瞬息被陈胜的剑导去,蓝白的光芒闪现,顺著剑身笔直延至剑柄,震得陈胜脸色发白,他难受得跪伏在地,耳边落下的却是赵清弦极轻的笑音:「虽不知陈少侠身上蛊虫何来,既应下以身种蛊,早该知晓自己再无退路了吧?」
陈胜死死咬著嘴唇,浑身骨头仿佛被谁人揉碎搓散,强烈的痛意自右手刺进骨髓,节节蔓延至后脑,神识愈发不稳:「退路,是拉你一起,下、下地狱……」
赵清弦就著陈胜的手将剑抵在他咽喉,身后火符明明灭灭,剑身一横一拉,顿时剖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沫喷溢而出,赵清弦未有闪躲,面色不改地在尸身上摸出吊坠。
大抵是吸足了法力的缘故,吊坠色泽竟比以前透亮,赵清弦仔细打量片刻,确认无损后才安心收好,边走边用诀烧去尸身,小声答道:「劳烦你先到彼岸静候。」
第100章 第九十八章 志难酬
高墙上碎石迸溅,沐攸宁拽不住澄流,又找不到赵清弦,便趁乱退回城墙思索接下来的去向。
虽说沐殖庭与她闹翻,明面上也落得个两相对立的场面,倘若真有谁发现她听墙角放不下师门情谊才来相救也不算太烂的借口吧?
她有意敛起气息,兔起鹘落间已在陡直的城墙上轻点几回,悄悄绕到他们附近寻了个遮蔽处窥听。后方忽而传来动静,在要紧关头被打断,沐攸宁心中未免有些不满,她确认沐殖庭两人还需在城墙上缠斗几许,方慢慢转过身来,直视来者。
「兰阳堂主。」沐攸宁这声唤得不轻不重,甚至没多少恭敬之色,倒与那身张扬的红衣相衬。
兰阳并未真正落下运河底。
他反应虽慢了一步,却也在瞬息间提气运劲,踏落在仍在下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