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不容易”三个字咬得尤为重。
“放肆!”江柚白眉头紧蹙,这女人居然把他比作娼妓?
还真是无法无天!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
“没忘啊!”李云初眨眨眼,“我不就是个将死之人嘛。”
江柚白眯了眯眼,忽然俯身,双手撑在榻边,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既然知道,就别太放肆。”
李云初不退反进,仰头凑近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我都快死了,我就放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能提前杀了我?不对,你不能,因为你需要我这副健康的身子,所以我放肆,你最好受着。”
“如果你哪天惹我不高兴了,我就自杀,让你得不到我这副健康的身子,我看你怎么办。”
“你……”江柚白脸色铁青,“你还挺会上纲上线的。”
李云初勾了勾唇角,“我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日子,我可不想憋屈地活着。”
“呵……”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李云初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江柚白脚步一顿,头也不回:“你又想干嘛?”
“我要看烟火。”她指了指堆在角落的锦盒,“把今晚买的那些放了。”
江柚白皱眉:“让下人去放。”
“不行!”李云初慢悠悠地晃到窗边,支着下巴看他,“只有使唤侯爷干活,我才能快乐,才能心情愉悦,才能养好身子。”
她故意拖长音调,“侯爷如果让我不痛快,我这身子估计也很难痛快地调养起来。”
江柚白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你胆子不小。”
“还行吧!”她笑眯眯的,“反正你现在又不能立马杀了我。”
“更何况,我只是提这么一个小要求,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江柚白眸色沉沉,最终冷着脸走向那堆烟火。
……
院中,夜风微凉。
江柚白半蹲在地上,动作生疏地摆弄着烟火筒。
他一身墨色锦袍,袖口金线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怎么看都不像是该干这种活的人。
李云初倚在廊柱边,忍不住笑出声:“侯爷连放烟火都不会?”
江柚白冷冷扫她一眼:“闭嘴!”
她非但没闭嘴,还故意指挥:“左边那个要再往右挪一点。”
“不对,过了!哎呀,笨手笨脚的……”
江柚白额角青筋直跳,差点把火折子捏断。
终于,第一束烟火“嗖”地窜上夜空,“砰”地炸开万千金芒。
紧接着,一束束烟火在夜空中炸开,金红色的光芒如流星般坠落,映亮了整个西厢阁的院落。
李云初仰头望着,忽然有些恍惚。
上一次看这样的烟火,还是在南境。
去年的上元节,江柚白路过南境,特意去都护府找她舅舅白翳。
虽说她跟江柚白一直都是死对头,但并不影响他跟白翳是忘年交。
她一直想不通,舅舅那么不苟言笑的人,怎么就对江柚白夸夸其谈。
南境商贸发展得并不好,物资并没京都城这么丰富。
白家驻守南境十四年,很多晚辈根本就没出过南境。
如果不是江柚白带来了几大箱烟火,估计他们一辈子都看不到。
去年的上元节是她在南境十四年,过得最快乐的一个上元节。
白府上下欢聚一堂,孩童们嬉笑打闹。
白翳难得喝得微醺,拍着江柚白的肩膀大笑:“你小子,倒是懂我们南境的苦!这破地方,多少年没见过像样的烟火了!”
“在想什么?”江柚白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低沉而平静。
李云初笑了笑,“没什么!只觉得这烟火真好看!”
夜风拂过,吹动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