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风景道:“还有一周开学,你作业还没动。”
安度头也不抬,“你帮我写点嘛。”
陈沧拒绝:“字迹一样会被老师发现,自己写。”
安度将剪刀剪纸一放,偏身摸出才写了开头的练习本,随意翻翻,不屑道:“太简单了,不想写。”
“寒假你也这么说,开学就被老师罚。”陈沧睨她,她也反盯,眼神一会怒一会娇。
先用他下午吓她这茬当筹码,再央使他做事——陈沧一读便懂。
他伸手接她本子,认命道:“帮你写数学,你解决语文。”
安度蹦到他跟前,大力甩他胳膊,“你的给我抄嘛。”
陈沧躲避,表情受痛,“粗鲁。”
两星期前她看多了《西游记》,非拉着他一起去防空洞探险。拿手电筒进了黑暗空间,安度壮胆高声说自己是阎罗王,结果陈沧玩笑地学黑白无常吐舌,她回头一照,见到陈沧鬼脸,将他猛地推开,陈沧磕到墙壁,再一扭,肘关节便脱了臼。
好在伤小,安度老实了一段时间,为他冲泡奶粉又揉揉捏捏,但也不像刚认识那会儿保留愧疚和矜持,分卸责任:“是你骨头不好。”
陈沧说她粗鲁,安度当他翻旧账,以往和易美珍出去,别人都夸她是漂亮的恬静闺秀,还没收过这等负面评价。
她不知不觉就联想到他同桌了,还有上学期文艺汇演,和他一起当诗朗诵领读的校长女儿,马尾都梳得高高的,额头光洁,说话温声细气,肯定是他欣赏的“斯文”。
安度眉毛横压,猝然夺下作业,封面“嘶啦”裂开,“我就是粗鲁,我全家都粗鲁,你去别人家住!”
“我又干嘛你了?”陈沧怔忪,她转身伏在榻榻米矮木桌,背影冒怒意,指头搓得作业角卷起。
僵局莫名,相持之间张姨给他们送来切好的果块,“西瓜只剩半个,明天我再买。”
陈沧道谢,捧到安度手边,在她对面坐下。
“我说错话了,好吧?”他抽出压在她肘下的作业本,找来透明胶细心将封面粘好,谢罪般说道:“都帮你写。”
安度嘟起嘴,捏塑料小叉往嘴里送果,不说话。
陈沧知她气性去得快,清咳两下,软声道:“我无处可去,承蒙大小姐收留,感激不尽。”
他还会学古装剧讲台词?安度抻住眼皮对他左看右瞧,嘴边笑意压成下沉模样。
她不轻易放下端起的架子,专注吃果好一阵,才将果盘推向他,“你就吃我吃剩的。”
她迈步,披张大毛巾,蜷入离他较远的沙发,摁着遥控器换台,只看电视不看他。
安度随剧情发出咯咯笑声,陈沧拧紧圆珠笔笔头外壳,翻页誊抄。
中途渴了,他顺手吃西瓜,接连几块,入喉无一不沁甜。
他一停,盘中安度所谓“吃剩下的”水果,皆泛着新鲜润红的水泽,泛白的果肉被她吃尽,留给他的只可能是西瓜最中心最甜的部分。
陈沧放慢进食速度,待每一块西瓜汁全溶在舌尖,才缓缓吞了。
*
《还珠格格》火遍大江南北,多台一集一集连播,动力火车的《当》再起,时间过去两小时有余。
天完全黑下,雨响淅沥沙拉,房内智能调节灯丛亮度,一室通明。
安度保持一个姿势看电视也疲了,陈沧还在写,不时转转手腕放松。
“明天再写啦!”她走到陈沧身后,“你站起来,我教你一个礼仪。”
戏瘾袭兴,她将半湿头发夹两绺胡扎成小发髻,插根彩色铅笔在后脑,毛巾内拢,搭在手臂上形成两片广袖。
混搭且看不出朝代的服道化,她在陈沧疑惑的眼神里,背脊一挺,小步走走站定,睥睨道:“小沧子,还不快给本宫行礼。”
屏幕上正演到“漱芳斋”里的宫女和太监齐齐给格格们请安。
陈沧挑眉,摊手道:“我没认真看,我不会。”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