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为难地看向易美珍。
安度反应之大出乎易美珍预料,她暗惊后拉开安度,凛声教育道:“裴安度你在这撒什么泼,先给我吃早餐!你以为你叫得大声就能实现吗?”
“我不吃——!”安度拖长声音,往地板躺倒,强硬提条件:“除非你把陈沧哥哥接回来!”
“威胁奶奶?和电视上学的绝食?”易美珍叉腰冷声,“起来。”
“不起!”安度哭着打滚,“你接他回来!”
易美珍由她发挥,派张姨取来相机,提醒道:“有电话,有相机,能写信。裴安度你继续在这滚,我通通拍下来寄给你的陈沧哥哥,寄给陈叔叔杨阿姨,让他们欣赏你现在的样子,看他以后还要不要和你玩。”
背部在凉硬的地板上硌久了泛疼,安度闻言减弱幅度,最后不动了,仍蜷着低泣。
总算安静,易美珍拉起她抱入怀中,为她顺一顺脊骨,柔声说:“安安,奶奶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你……想要一个哥哥吗?如果真的有一个哥哥陪你玩,你愿意吗?”
宋梦独自带裴景言和裴文婷栖在另一处住所,易美珍一直隐瞒安度。宋梦几次暗示并家,表示会对安度视如己出。
易美珍有愧于宋梦,又不敢完全放心。安度还小,不确定她倏然知道自己有兄妹会否排斥,在父母早早过世的情况下,恐怕难以适应新组家庭。
犹豫再叁,易美珍借这次机会隐晦地问出。
“不想要。”安度坚定摇头,清晰分明:“我不要别的哥哥,陈沧哥哥不是哥哥。”
易美珍悄叹,收回想法,心想不能操之过急。
“宝贝不哭了,”她轻哄最疼爱的孙女:“陈沧哥哥再过几个小时就到家,你给他打电话,又不是永远不见。”
安度点点头,扯袖子抹泪。
*
拨过去,占线。再拨,还是占线。
弹力听筒线快被安度拉直,终于拨通,是陈沧接听,“喂”了一声,笑问:“打你们家电话,怎么老占线?”
分开的第一句话,语气熟络。白天哭累了,安度皱皱鼻子,余泣切切:“我打你家电话打了一天,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就是占线。”
同做一件事的默契没变,她情绪稍稍转好。
“我到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转学?”
挪移家具的响声传入听筒,杨晓岚在另一房间吩咐陈沧整理个人包裹。
陈沧遥应。沉默片刻,安度哼气道:“陈沧是天底下最坏的大坏蛋!”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又笑一下,补充:“多让你欺负几天。”
安度努嘴,明了他意思。如果他提前告知,他们最后一周都会在她的啼哭和询问里度过;但也还是生气,至少她一定会变得温软,不至于整天都在懊丧曾经的刁蛮态度。
杨晓岚二次催促,不能再多聊。安度勉力调整心情,说:“替我问叔叔阿姨好,还有……我给你写信,你不可以不回。”
通话的时间里,陈沧在记录本勾出一个小女孩的简笔画,脸蛋圆,眼睛圆。
他给她添上很大的笑容,应:“好。”
*
一寄一回,初始约定每月两封信,雷打不动。
安度问陈沧在学校的情况,有没有新认识玩得好的朋友,比起郡城小学更喜欢哪里。
陈沧回寄几张照片,赋上一纸他手绘的校园地图,答:“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更喜欢郡城小学。”
升入高年级,学业加重,又相隔两地,她和他的重迭交集只剩下旧忆。通信频率降到每月一封,再降到两月一封,文字较其他交流显得弯绕,愈发疏离客套。
画会褪色,酒会挥发,时变皆变。但即便纸短,他们尽量减轻系属的淡化趋势。
“学校把食堂拆了,现在改成了报告厅。”安度画完,意识郡城小学早已不属于他的母校,换张信纸,问:“你们课程的进度到哪了?我听说我们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