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叁个月牙:两只眼睛和嘴巴。陈沧盯她一会,问:“你为什么那么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我抢到了东西呀!”安度摊开手,观察糖纸包装,“这里还写‘好运一整年’,想买一袋。”
“小把戏,哄你花钱。”他哼笑,驯鹿车中途一处停车点正是糖果品牌店,商家的推销手段。
杨晓岚出轨被陈沧发现,他几次判到她的外出是去私会高鹏。
母子心照不宣,杨晓岚后来唯唯诺诺,不断说只有他一个孩子,一定不会丢下他不管。
她的声泪和那点淡漠的血缘,是购买他帮助隐瞒的金币。陈沧一次次上当,接受虚假交换。
炊沙镂冰,如果这算人生中的第一笔投资,显然在摊牌那天彻底失败。
就像糖果店牺牲蝇头小利,为人们供给欢愉趣味是假,引客流收红利是真。无知的人会被牵着鼻子走,他冷眼旁观。
安度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愿意相信,可能离开这里我就不觉得好吃了,也不会去买,烧烤不在晚上吃还没味道呢。”
她剥糖纸喂他,“‘好运糖’,全年有效。”
百科大全说,爱吃甜食是人类本能,因婴儿出生先接触母乳,而母乳恰有甜味。
他自小无感,等冰丝丝的甜味充盈口腔,他才发现自己是有选择性地拒甜,因人而变。
陈沧吞了糖,点点头,“大小姐适合当思想家。”
安度翻白眼,再硬塞他一颗,“再取笑我罚你吃光,牙齿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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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街的店家老板见他们在门外逗留谈话,唤他们入室避风,热情邀请:“小同学,要不要写愿望卡片,帮你们保管十年,到期寄给你们,很有纪念意义哦!”
新兴的“时光邮局”,店内以复古色调为主,一面墙摆列明信片与照片,橱窗附卖老式相机,波西米亚风的沙发转角设有旧书架和绿色邮筒。
安度喜尝鲜,快速为两人定好卡片款式,趴在茶几刷刷地写。
陈沧写得慢,甚至略为庄重。
安度瞟他沉静的眼眉,停一停,划掉“希望我”的“我”字,像在田字格练习书法,运笔横平竖直,换了个优先级更高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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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雪了,今天是大雪!”道路相告语气快活,团团洁白密麻簌簌地坠,来得急快,不到一刻钟,玉树琼花开满一路。
安度目露惊喜,拉起陈沧跑出屋檐,伸手接雪。
一朵银栗结晶歇在她手心,她安捧直呼:“好可爱啊!”
陈沧也抬手接下一朵,不规则的薄片,不知道哪里可爱,还不如她现在左观右瞧研究雪形的样子可爱。
他们肩膀相倚,安度蹭蹭他,扭头道:“陈沧哥哥,以后我们每年都要一起看雪!”
“不一定年年都会下雪。”陈沧理智道,安度眉间皱出控诉他没趣的暗诽,他立即改口:“好,这算第一年。”
漆黑的夜空如浮着漫天蒲公英,为什么他们那么渺小,和为人所控的建筑一样,顷刻就被素白覆裹,辨不出原本状貌。
他自语:“第一年。”
安度购买店内的即拍即得服务,笑吟吟再收一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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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玩饿了,安度拍掉两人身上残雪,找一家便利店买几串鱼丸。
小腿悬空轻快晃荡,她挪挪屁股坐稳高脚凳,看着他道:“陈沧,我觉得你变了。”
“是吗?”热气熏蒸眼膜,陈沧戳起一粒从竹签滑入汤水的丸子,“人都会变的。”
他回望她,笑笑:“你觉得我哪变了?不是你记忆里的‘大少爷’了?”
“大少爷”一词,从前她调逗他严正作风时最爱用,而置于他现下家境,无疑是讽刺,陈沧在自嘲。
今天一整天,他极尽地主之谊,却仿若一切喜乐的旁观者,即使被她强押着参与,也迅速从中脱离。
好像他不需要拥有,也不想拥有——他在用自己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