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轻而谨慎地按一按她手心完好的皮肤处,“受伤还想洗衣服?”
他嫌她碍事般拿下她的手,专注继续。
她展个淡笑,“这不是捡到你了,陈沧牌洗衣机。”
陈沧轻哼,尾音微扬,脸向旁的长石凳侧侧,意思是让她歇坐。
安度却没走,拧开近旁水龙头,取脸盆盛接,不洗脸也不作他用,就这么看着。
陈沧正给她衣服过最后一遍清水,手臂线条随他绞干布料的动作富有朝气地张弛,曾伤疤纵横的皮肤已光洁若新。
她卷高他袖口,问:“叔叔阿姨和好了吗?”
“没问过。”陈沧答得沉冷,顿一顿,又不忍掸除她语气里替他高兴的好意,望着她道:“与我无关。”
水从盆底裂缝漏流,如何也盛不满,排水孔形成个小漩涡,带着某些她逢源顺遂的曾经,环进下水道。
他不在乎甚至反感被强加的浮名,安度知晓。不过陈沧父母的现身,已然为他立起近于完美的价值认同,将“理想”化育为“存在”,不管虚实,至少他重置昭辉。
她关了水,还是欣羡着轻声说:“真好。”
陈沧不同她讨论“好”或“不好”,将她衣服挂在晾晒绳,一面拽平褶皱,一面捻颗扣子道:“松了。”
他穿过楼体,径直走向内务部,不一会儿握着针线盒和手电筒回来。
陈沧让她持着光源照明,娴熟地穿针引线,就着湿衣加固整列扣眼。
他神容柔如天穹月晕,安度定定凝视,小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陈沧丢去眼刀,线头利落绕个结。
安度夸张:“哎呀!贤良淑德,想养一只陈沧。”
“‘游子’要游去哪里?”陈沧观她嘴角高扬,也跟着笑,收起工具,轻拉她坐定。
气温低寒,他屈膝蹲在安度面前,松扯她裤腿,小心地不碰到她伤口,抬起下巴正肃容色,问:“你一整天都不在状态,说说?”
欢谑敛迹,安度默然。女生间的小矛盾,着实不必摆上台面放大。可即便将一些人果断划归为不需维护的缘脉,也难自控为此烦恼。
成长的十数年里,她习惯端持骄傲,自我定位上风者,面对陈沧当然也不愿剖弱,像长期沐阳的植物偶遇阴冷罢了,要的仅是时间适况。
所以她轻悠悠道:“食堂饭菜难吃,吃不下。”
陈沧眼神说不信,安度捏捏腰间:“在减肥,哎干嘛——!”
她被霍然托起,站在凳面。他摊开温燥手掌,支撑她双肘。
“老问我为什么回来,现在听好。”陈沧沉缓道:“为了让大小姐罩着。”
他目光落在她头顶,安度身后一盏壁灯斜斜剪下两人影廓,她的身形溶进他的。
陈沧哼笑:“再减就没了,站得比我高都罩不住我,还说要养我,不吃不喝怎么养?”
嘴战打响,安度手指他棱角清晰的肩骨,想到晚间拉练投票的情景,瞪圆眼睛,声线复归珠玉落盘般清脆,奚弄道:“哦,陈沧哥哥要吃软饭,晚上旗手竞逐,好多女生给你送了酥饼,才不用我养!”
陈沧向前迈一步,餍足于仰视她,笑意明朗轻柔,“只吃安公主的。”
说罢,他做出个令人难以预料的表情:半鼓腮帮,唇向里缩。清冷隽气一丝不存,极其不和谐的滑稽。
安度怔愣一瞬,笑声爆发,额头乍然撞他额头,“我只有硬饭给你吃。”
她揉揉他额间,一手伸一指,戳他脸颊:“最近网上流行一个词叫‘卖萌’。”虽然诠释得不太好。
陈沧得寸进尺:“你买不买?”
脸腮索性鼓到最胀,颊骨下阴影更淡,安度再戳,他便轻轻吐出“噗”的气声,“大玩具”做到顶级称职。
安度乐此不疲,要他形象毁透,摘下水钻蝴蝶发卡,勉强夹在他头发上,“买,熟人可以打折吗?”
陈沧挑唇,眉清目湛,“笑一次卖一次,等价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