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超叁指。
她巧力轻推,将陈沧摁归原位。
随她翕张唇瓣,果酱与唇膏的柔和光泽生动明灭,“你……你知道酱的味道吗?”
人的五官里,眼睛是最能传递情绪的部位。
安度眼内跳动猎奇与挑战,像一头懵懂小鹿闯进森林,以为那里永远风息温驯,宁和静美,迈着轻盈步伐一再深入,只当郊游,没有怯色,却忘记了森林最深处必定藏着未知兽类。
果香若有若无,她将头发拨去一侧,脖颈微仰,将鲜美奉送。
陈沧手放在身体两侧,目光歇在她唇边,再飞去她眼底。
小鹿睫毛闪一闪,狡黠和顽劣朝他泼了又泼。
“你想知道吗?”她小声,打破沉默。
他按她脊背,用了些力,安度颤栗一下,像被碰到就缩起的海葵,前俯后仰找不到重心,根本没坐踏实,指尖也巍巍抖。
看,真格都没动,基本的招都接不住。
她不该没做好准备就探险,不该省略互诉心迹,循序渐进的流程,不该不清不楚连连跳级。
要说的话浮在嗓间又沉落,陈沧喉结滚了滚,低笑一声。
“不想。”他松开她,反手取湿巾,“擦掉。被人看到还以为你学老鼠偷油吃。”
“哦,对,你是这家蛋糕店老顾客,酱,菠萝酱换着买。”安度讪笑,抹去残渍,就食物论食物。
没有被解围的轻松,更多的是沮丧,追人这么难的吗?她只是想送个吻啊,这都送不出去!他瞳色黑沉沉,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她的邀请,还是生气了,是不是不想要……
她脑袋下耷,眼眉藏在头发阴影里,眼珠很忙——忙着找别的切入口。
叁五秒,找到一个。
再试一次。如调皮孩童进了博物馆,挂牌大字“请勿触摸”形同虚设,她就要打破规矩。
安度摸上陈沧脖间慢滚的小球,装弱智:“啊,它会动,还在动……咿?现在又不动了。”
想过几种可能的发展,但她没想到下一瞬就被放倒。
天旋地转,他上她下,却不是电视剧里常见的“沙发咚”“平地摔”的累迭姿态,构筑出种很诡异的形状:手脚都被他钳紧,胸到腹部往下镂空。
“好玩?”陈沧脸埋在她颈侧,问完微微昂首,侧眼观她。
安度不回答,她才没在玩。不过现在无暇顾念旖旎的小九九,只管左右挪脑袋,“轻一点,你弄疼我了!”
她说的是头发被他压到不舒服。嗓子带点儿憨,带点儿娇,再笔直的正道也能给带歪。
投影仪立在沙发缘,因为这阵“激烈”被动摇晃,幕布上两个影子也跟着抖。
他面庞上部高出她头顶,所以她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好看的唇形说着:“好玩吗裴安度?”
咬牙切齿的,手掌倒懈了力。
这里不是伊甸园,她为什么非要当蛇,还随随便便把禁果摘了。
超市开架的洗发露,她用完就润染出甜。她喘气轻急,像山林繁花间的风,饱含水气,暖香成丝,绑着他品尝果子。
吃的时候还没到。陈沧心里低咒了句,关耳闭目,平复一会儿,缓缓支起身,退一步站定。
安度双商回笼,意识到他确实动了怒,原因难明。她摊开成拳的手,撑坐正形,手心轻压在膝盖,局促得像要被训话。
她眼皮半合,嗫嚅道:“对不起。”
对什么不起!组成陈沧的有冰,有木,有钢有铁,就是没情根,wtf!
抱不是你抱的?撩拨完就撤了,还不如追猪!猪还知道主人给吃的时候,呼噜噜响应呢。
安度把脸又搓又揉,以防自己凶神恶煞。她微微笑:“不玩了。”
落在陈沧眼里,却是安度在兴起后终于从浑朴状态清醒。他悄松口气,庆幸忍住了,傻子发懵玩耍,小时候做什么事都爱心血来潮,从不规划,他可不能,这事得从长计议。
手机屏幕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