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正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他微微蹙着眉,狭长的凤眸里带着点被打扰清梦的不悦,正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此刻虚幻的灵体,直刺她生前的所有秘密。

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下。沈念薇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连灵魂都在那目光下微微颤抖。这是……阎王?

而更让她灵魂几乎冻结的,是阎王身边站着的那个身影。

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穿着样式古怪的、像是改良过的墨蓝色汉服襦裙,长长的裙摆下,露出一双干净的白球鞋。乌黑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一张脸……一张和沈念薇自己,几乎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一样的眉眼轮廓,一样的鼻梁弧度,连唇形都极其相似。只是那双眼睛,被一副略显老气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镜片后的目光沉静、锐利,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此刻,那女孩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一块约莫平板电脑大小的、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半透明晶体板,纤细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操作着,屏幕的光芒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有种奇异的科技与古风碰撞的割裂感。

沈念薇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她死死地盯着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烈的、窒息般的抽痛。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念头,疯狂地冲击着她混乱的意识。

“林念薇,”阎王那独特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慵懒嗓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意味。他抬了抬下巴,指向桌边那个操作着发光晶板的女孩,“或者说,林家本该被捧在掌心、锦衣玉食长大的真千金。”

他的目光转向沈念薇,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而你,沈念薇,一个保姆的女儿。当年医院那场混乱的意外,让你鸠占鹊巢,享受了二十五年本该属于她的富贵荣光。你占的,是她的身份,她的位置,她的命格。”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念薇的灵体。保姆的女儿?鸠占鹊巢?二十五年?她引以为豪、视若生命的“林家大小姐”身份,她璀璨夺目的娱乐圈星途,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原来都是偷来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耻辱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寸寸碎裂。

阎王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重新靠回他那张价值不菲的椅背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敲击着扶手,一副“好戏开场了”的姿态。

操作晶板的女孩,林晚,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抬起头,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沈念薇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出晶板屏幕幽蓝的光,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阎王的宣判更让沈念薇感到彻骨的寒冷:

“沈念薇。阳寿未尽,横死。现滞留于‘枉死城临时接待处’。”她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想复活吗?”

沈念薇猛地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复活?回到那个光鲜亮丽、属于她的世界?回到《九霄》的片场,回到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烈火,瞬间点燃了被耻辱和绝望冻结的灵魂,她下意识地拼命点头,虚幻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