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三分钟,浴室里的轮廓不动了,僵直着,单手撑墙发着抖。庄绍喉结干哑地动了动,坐回桌边捧起物理书。

孟野出来的时候特别沮丧,全身通红通红的,嘴唇却发白,因为全程冲的都是冷水。

他一瘸一拐地往床这边走,庄绍余光注意到了,放下书:“腿怎么了?”

“又抽筋了。”

“又?”

操。孟野反应过来,恨不得抹脖子自尽。

庄绍明白了。有时候踮脚弄,或者是使的劲太大,就容易抽筋。

孟野一言不发地趴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既不赶庄绍走也不跟庄绍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丧丧的小世界。

庄绍把书收起来,过去轻轻摇晃他。

他摇头,闷声不响。

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不说话,给对方留点面子,这一点庄绍知道,但他忍不住啊。他忍不住不去逗孟野,忍不住不去关心他。

庄绍捏了捏孟野左脚脚踝:“这只?”

一般都是这样的,右手出力,要抽筋就是左腿。

孟野不出声等于默认。

庄绍像以前给他按摩那样轻微用力,顺着脚后跟一路揉到小腿肚,把过分紧绷的筋给他揉开。孟野死死地趴着,全程没有给予回应。

“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庄绍明知故问,“你那天听我全程,我也没跟你生气。”

孟野把脸转向另一侧:“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孟野低声:“老子还是处。”

操,多新鲜似的。庄绍用力捏他后颈:“我他妈也是!”

孟野又痒又酥麻,闷闷地笑起来:“你丫大城市来的,奔放,谁知道呢。”

“滚蛋。”老子第一次还打算留给你呢傻逼。庄绍咬牙切齿地重申:“再告诉你一遍,我不仅没做过,连其他人的嘴都没亲过,昨天晚上是第一回 给别”

“停停停!”孟野想拉开窗户跳下去,忽然想起这他妈是一楼,只能可怜巴巴地恳求,“别说了哥,我信,我信。”

庄绍没好气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自己上辈子估计欠了他的,而且高低得是一条人命,要不这辈子怎么被他这么折磨,还越折磨越来劲,恨不得溺死在他身上?

俩人别扭了好几天,谁也不理谁,直到当妈的跟当妹妹的从乡下回来才算好点儿。

这段时间孟野早出晚归训练,毕竟老杨要求高。当然庄绍也在摆摊,而且还挺神秘的,每晚回来都累得跟狗一样,T恤汗得能拧出水来,说不上两句话就昏睡过去。

这样一来他们俩自然而然就见不着面了,摸不着小手手了。

下周就要回去补课,星期六晚上庄绍又出去摆摊去了,估计准备大赚一票吧,带了好大一包货。

九点多的时候于娜提议:“哥,咱俩也去看看吧,我还没在夜市卖过东西呢。”

孟野不干:“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守摊儿么。”

于娜说你不去我去!尤英也说我得看看我大儿子去,万一这朵温室里的鲜花被人欺负呢?老娘得给他撑腰!

于是俩女的电视不看了,牌也不打了,手挽手出发了。孟野在后面哼,心想去你们的吧,老子这滩牛粪不稀罕。

但你还别说,在宾馆跟客人大眼瞪小眼也挺迷幻。客人经过前台老要问一句:“哟,今天就你自己啊?”

“可不呗。”孟野削着铅笔没好气,“咱哪比得上城里来的大少爷啊,把我妈跟我妹妹哄得五迷三道的,家里大事小事全扔给我,他们一家三口出去逍遥去。”

听出来了吗?客人小声跟同行的相好说,俩小孩儿争宠呢。相好说哟是吗?这么大了还争宠啊,不常见呐。客人用力使眼色,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家这俩破逼孩子多少都有点儿问题,一个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但先天不全,三天两头病得往医院跑,另一个先天倒是挺全乎,后天脑子又被煤气给荼毒了!通俗的话说叫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