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帮着他来坑我是吧?”

孟野说哪能啊,这不是跟你商量来着嘛。

“免谈,滚回去睡觉。”

把人轰走,尤英拉开抽屉找出死去老公的相片儿,唉声叹气地诉起苦来。

“你个杀千刀的走那么早,把孩子留给我一个人。我他妈管不好啊,我管不好啊。孩子大了有想法啦,玩得太花啦!我都不忍心告诉给你听!总之这要是传出去,早晚得被街坊邻居的唾沫淹死,得臊死,咱这小地方风气到底保守……”

捶胸顿足半晌,心里又不落忍,簌簌落泪。

“你说我是拆散他们,还是由着他们?孩子都是好孩子。咱们的儿子就不说了,庄绍也是个心实的,昨儿还给我削苹果呢,还让我少吹空调,说容易感冒。还有还有,你瞧”

她把包里的钱夹翻出来,在照片面前又哭又笑地展示:“这是那倒霉孩子给我买的,多好看呐,多有心呐,你说是不是?自从有了这钱包我就基本没输过,回回都占着运气,回回都是赢!哎,哎,我这个心呐……”

她揉揉胸口:“舍不得。”

可今天舍不得,来日遥遥,往后又怎么办?

接连好几天,尤英没在家里吃过饭。

孟野粗枝大意没发现不对,庄绍发现了,但没往坏的方面想,以为尤英打牌老输钱,老想着翻本儿,所以才耽误了回家。

开学前一天晚上下大雨,闷雷在天空中轰隆轰隆,黑压压的云铺天盖地。

这样的恶劣天气宾馆没什么客。于娜坐前台闲着算账,键盘敲得噼啪响,孟野训练回来就一头扎进卫生间,说路上踩进水坑了得洗澡,另外新穿的那双跑鞋也得好好刷刷,那是庄绍送的。

庄绍坐门口心神不宁半小时,起身拿上伞跟拖鞋冲出去。

之前尤英打牌的地方就在隔壁,最近换场子了,在两条街之外的一个棋牌室,那边熟人不少,饭也更好吃。

路上行人没几个,除了零星被淋成落汤鸡的在朝家奔跑,其余就只剩下暗巷躲雨的流浪汉。路上他几次差点摔跤,幸亏眼疾手快总能抓住旁边的一些东西。

赶到那个棋牌室附近,隔老远就看见乌泱泱一坨人站在门口。庄绍加紧脚步:“英姐?”

“这儿呢!”尤英从后排钻出来,周围一堆人看着庄绍过来给她撑伞,还让她换上特意带来的拖鞋,羡慕得长吁短叹的。

“英子你真好福气,养出来的孩子个顶个的周正,而且还这么有孝心!”

尤英也觉得贴心贴肺的暖。

刚才他们一群人在门口等着,有的被家属接走了,有的自己有车,就她既没家属又没车,打车打不到,叫人捎吧又不顺路,打电话给孟野孟野还没接。正愁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庄绍来了。

“咱们走吧英姐。”庄绍左手提着装鞋的塑料袋,右手打着伞。尤英挎着他的胳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水里淌,从后面看根本就是亲母子。

“孟野还没到家?”

“到了,”庄绍说,“洗澡呢。”

“难怪不接电话。老娘要真等他,雨停了都不一定等得到,这破逼孩子!”

庄绍笑:“我来接也一样。”

尤英薅他头发,然后亲亲热热地挽着他:“你往我这边来点儿啊,肩膀都打湿了。”

“没事儿,我年轻不怕淋。”

她开玩笑:“跟我还避嫌呐?”

“真不是。”庄绍解释,“我主要怕街坊邻居嘴碎。”

尤英嘁了声:“让他们说去。你就跟我自己儿子一样,自己儿子有什么可避嫌的?”

庄绍心里一热,差点红了眼眶。

“英姐……”

“啥?”

“我”

他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心里那份愧疚跟觊觎,只不过担心这样对孟野不公平,因为说到底只是自己的单相思,将来什么样还不一定。

他不说尤英也就没问,搂着肩膀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