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自己闭上眼睛,用力地、深深地吸气,再极其缓慢地吐出。一次,两次,三次……胸膛起伏的幅度渐渐变小。不能慌。一点都不能慌。

江煜一定会发现她不见了。

他一定会找她。

他一定会来!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极致的黑暗中努力扩张,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微弱的光源或轮廓。没有。只有令人绝望的浓黑。

身体深处涌起的战栗和恶心感还在持续。她咬紧下唇,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唇齿间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被绑缚的身体,侧过身,用肩膀和脸颊去触碰身后的墙面。一种粘腻、干结的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矿物和油脂混合的气味。

是颜料。干涸的油画颜料。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脑海。高中时的记忆碎片猛地闪现

光线明亮的画室,少年江煜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笑,手指沾着一点赭石颜料,在她画板的角落飞快地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

“喏,留个记号。万一哪天你被拐跑了,我就靠这个找你。”他那时候半开玩笑地说,还详细教了她那几个符号的含义和刻画的顺序。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懂的、幼稚又隐秘的密码。

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猛地想起在挣扎中,指甲缝里深深嵌入的硬物和纤维!那是证据!她立刻绷紧了手指,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指尖的异物感,竭力保护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手腕被扎带磨得火辣辣地疼。她咬紧牙关,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艰难地蠕动着,一点点蹭到墙边,将反绑在背后的双手手指,用力地、死死地抵在粗糙的墙面上。

指尖触碰到干结的颜料层和下面更坚硬的水泥。她调整着角度,用尽全身力气,将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向墙壁刮去!

“嘶……”

尖锐的刺痛从指甲根部瞬间炸开,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但她没有停下。黑暗中,她紧闭着眼,凭着肌肉记忆和对那个符号形状的深刻印象,忍着钻心的疼痛,一下,又一下,用指甲在坚硬的墙壁上,缓慢而用力地刻画着。

指甲刮过粗糙的水泥,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嚓嚓”声。她能感觉到指甲在一点点磨损、劈裂,甚至能想象到指尖渗出的血丝混着墙上的灰泥。每一次刮刻,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疼痛却像一根冰冷的针,死死钉住她摇摇欲坠的意识,让她在无边的黑暗和恐惧中,保持着清醒。

额角的汗混着灰尘滑下,流进眼角,又涩又痛。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脑海里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支撑着她在剧痛中持续着这无声的、近乎自残的刻写:

他一定会来。

他一定会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