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皓月沉静于天心,王府角楼上已悬起赤金流苏灯笼,光晕如水,氤氲开来,照映鹿台远处殿檐,如梦似幻,宛若浮光幻影。
冰轮高悬,银霜映瓦,檐上琉璃泛着细碎寒光,与火树银花交相辉映,如置人间仙阙。
鹿台正殿今夜大设筵宴,六角琉璃宫灯悬于大梁之上,照得殿内朱帷锦帐宛然明灿。
石柱雕栏、雕花高几皆铺上流苏云锦,殿中张灯结彩,朱红春联贴满立柱,金字闪烁间,满堂洋溢着岁除之喜,炉暖香浮,彩烟扑鼻。
魏辞川今夜一袭玄色织金朝服,衣?上绣着九尾长龙,墨纹流转,威仪自生。
他步履稳重,风姿若玉山,入席时目不斜视,眸光直落温汐棠,目中无他人。
温汐棠同色吉服,发间王妃发冠缀东珠流翠,妆容清雅,似兰如蕙。
她静静依于魏辞川身侧,神情安然,却不语,眼中波光潋滟,宛若湖上微澜。
按礼,诸侯设宴,王府诸司、幕僚、州郡守臣皆当列席。
今日亦不例外,群臣冠裳齐备,左列文臣、右排武将,皆以贺岁之名,行进谄与试探之实。
“王爷、王妃至!”
传令声响起,殿中原本低语者具肃然,众人闻声齐起。
魏辞川与温汐棠并肩而入,缓步登阶,连袂坐上正位高榻,与席下文武之臣遥遥相对。
座间悬金线帐幔,间隔得恰到好处,自下位望去,只得窥见王爷王妃衣角一隅,容颜难辨,平添三分尊贵威慑。
“王爷、王妃万安!”
声如洪钟,众人齐声贺岁,拱手跪拜,言辞恭敬:“祝王爷、王妃来年身体康健,千岁长福。”
席下众人虽早已等候多时,却无一人敢露怨色。
唯有罗巡与秦炯两人眼神互换,眼神讳莫如深,秦炯的目光,更是频频扫向温汐棠,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魏辞川神色从容,只一扬手,声音沉稳清朗:“诸位请起,开宴。”
话落之际,他袖下手指微动,紧紧握住温汐棠的素手,有着广袖的遮掩,他实在肆无忌惮,一点点的用手指描摹着她的指节。
众目睽睽之下遭到调戏,温汐棠实在是受不住,想要把手抽回,未料却是被他牢牢握着不放。
不放手不说,那只不规矩的手还一路来到了小臂上头,粗砺的指腹所及之处,都是说不出的痒与烫。
“放手!”她咬牙切齿,低声娇斥,这可逗乐了那个不要脸的家伙。
“娘子生气的模样,极美。”
底下臣下,不知道座上一对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也不知道期间暗潮汹涌,他们不敢直视主上,却可以看出主上似乎与这个神秘的“王妃”感情甚笃。
镇南王,在魏国是个很难以言明的的存在。
他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却也是最受不待见的一位皇子。
在二皇子承欢膝下的时候,镇南王已经在战场上厮杀,哪里凶险,就往哪里去。
皇帝想要他死在战场上的决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偏生,此子命很硬,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给他闯出生路,逐渐的累积了连皇帝都不得不忌惮的军权。
如今,这陇右之主已经是镇南王,人民只知镇南王,不知皇上。
依理而言,镇南王的婚事应该要由皇帝做主,可镇南王却擅自娶亲,有了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王妃。
人们对这个王妃的猜测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求证。
如今那些好奇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向上座,悄悄瞥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本来众人以为,这个王妃就是娶来气气皇帝,如今看来却不是。
镇南王与王妃的感情,似乎真的十分和睦。
殿中丝竹渐起,幽声飘渺。
清音琴瑟先行,随之而来的是笙箫和鸣、击鼓助节,轻柔婉转中透着喜气洋洋的年节氛围。
六位舞姬身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