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辨不清了。

喉咙里犹似塞了棉花,呼吸不得,吐出不得。

她腰间的伤处也开始隐隐作痛,最后受不住,孟跃和衣躺下,她偏头看着顾珩的睡颜,无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鲜少后悔,可当初若知内里,她一定会采取更柔和的方式。

她闭上眼,马车轻晃,如幼儿的摇篮,孟跃心力交瘁,不知不觉睡下,等她再醒来,已是深夜。

车帘左上角搁了盏暖灯,灯罩上画着猛虎嗅蔷薇,生趣明媚。

孟跃想起来,顾珩很喜欢老虎,他小时候穿着兽装,学老虎嗷呜嗷呜叫。

“你醒了。”顾珩半坐在她身侧,青丝半挽,身披月色斗篷,灯光映着他清丽的眉眼,很有几

分面薄春山,身若拂柳之态。

孟跃眸光顿了顿,飞快收回视线,这才发现身上裹着百蝶穿花羊毛毯。

顾珩扶她半坐起身:“先用饭,再喝药。”又道:“等会儿我让齐妈妈上车给你换药。”

孟跃轻轻应了。

第53章 桐王 六皇子封地桐州

“驾”

一列轻骑踏过山路, 直抵灵华寺山门而去,打头的手持腰牌:“天子近卫行事,住持来见。”

几个呼吸的功夫,年过半百的住持行至正殿大堂, 双手合十:“见过长史, 不知长史所为何来?”

“十六殿下何在。”

住持亲领, 带人前往后山,潘长史疑惑:“十六殿下为何不在庙里居住。”

“长史有所不知,前几日庙中闯进流寇,十六殿下不慎受伤…”

说话的功夫, 一行人抵达后山院落, 见两名护卫侍立左右。

潘长史道:“我等奉命迎接十六殿下。”

院门从里打开, 十六皇子一身玉袍, 外罩浅色斗篷, 乌发半挽, 斯文病弱。

潘长史眸光闪了闪:“殿下伤了?下官这就派人为殿下医治。”

十六皇子摇摇头,温声道:“不必麻烦,本殿已经看过大夫。”

“此言差矣。”潘长史道:“殿下千金之躯, 若有三长两短,下官百死难辞。”

半个时辰后, 老大夫为十六皇子重新包扎伤口, 叮嘱他按时用药, 莫碰生水, 十六皇子温柔笑道:“多谢老先生,我记下了。”

老大夫多看他一眼,见他金质玉贵,却这样和气可亲, 有些受宠若惊,临走了又多嘴两句,“殿下虽未伤及心肺,但也伤了皮肉,若非必要,莫要奔波。”

这话不知是说给十六皇子听,还是给潘长史听。

老大夫离去后,潘长史向十六皇子告退,退至院外。

左右从属询问:“现下当如何?”

潘长史默了默,当机立断:“一半人手保护十六皇子,其余人随我回京复命。”

院外马蹄声远去,院内内室,孟跃对十六皇子目露欣赏:“你倒是会顺水推舟。”

孟跃几乎可以想见,潘长史回京复命后,十六皇子庙遇流寇作乱,险些丧命之事,得稳稳扣在六皇子头上了。

顾珩笑而不语,在榻上给孟跃剥鲜核桃。

孟跃在他对面坐下,食指点了点小桌,“所以,尊贵的十六殿下,您是如何未卜先知自己会受伤,提前安排了一场流寇作乱的戏。”

那时顾珩在江南,他受伤的前一夜,庙里闯了流寇。

顾珩抬眸,双目圆睁,四分无辜三分清澈,还余三分委屈。

“我哪晓得自己会受伤,当时只想着制造混乱,浑水摸鱼罢了。”

孟跃不语,顾珩微微垂了眸,薄薄的眼皮遮掩大半眸光,似雾笼月,月辉削减,暗淡了下去。

两人僵持着,良久,孟跃轻叹一声,“核桃不剥了?”

顾珩抬眸,眸光又亮起来,“剥着呢。”

鲜核桃剥了外衣,白生生的核桃仁清甜脆口,香满唇齿。

孟跃咽下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