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他就将这话认真记着,再还她一条永不落日的坦途。

她一下攥紧了身下的真皮沙发,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想?哭的冲动。

沈凝光放下描金边的茶杯,淡笑着说:“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儿,也是我们家最?幸运的人?。”

“小时候受尽长辈宠爱,长大了还有大哥湛兮疼我,结了婚有裴珩爱我,生?活中有裴珩关照,事业上有湛兮撑腰,我到现在吃过最?大的苦,是读书。”

她顿了一下:“可湛兮不同,他是苦过来的。”

今宵抬眸看着她,却发现她眼神很空,像是在从虚无的时光里?捕捉一点过去的景象。

她忽地笑笑:“我有时候真觉得他这人?是无欲无求的,他不像别的那些公子哥有一身的富贵病,别人?豪车游艇开着,美人?美酒伴着的时候,他领了命往蜀地深山里?建研究中心,住没有空调的活动板房,吃菜都没洗干净的大锅饭。”

“我有一次去看他,县领导带着我在基地里?找了半天没见到人?,结果一问才?知,前两天下雨,隔壁那山头有一小处塌方,正好压了一农户的羊圈,那农户腿脚不便,妻子也有些驼背,两人?年事已高无法清理塌方的山石,他知道了就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去帮忙修羊圈。”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站在那羊圈的正中央,双手高高举着羊圈的横梁,身上脸上全是泥,连衣服都是破的,可他一看到我吧,就呲着个大牙冲我笑,笑得那叫一个阳光干净。”

“我当时看着那一幕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我和他是孪生?姐弟,他前面二?十年也是养尊处优过过来的,何时吃过这种?苦?他一看我哭立马就慌了,赶忙让别人?来顶着梁,着急忙慌就跑过来问我,‘姐,你?怎么了?’我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哭,黄泥羊粪沾了一身,又臭又黏。”

“等我缓过了那个劲儿,我还嫌弃将他推开,叫他赔我一身衣裳,他笑着对我说,‘赔什么赔啊,以后我的就是你?的,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一忙完,姐,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时隔几?年之后,我再回想?起这一幕依旧辗转难眠,那时候集团在我舅舅的领导下内部管理十分混乱,各个项目组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董事会也浑水摸鱼明争暗斗不断,就跟那羊圈似的,满地泥泞,破败不堪。我是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来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只身一人?用双手撑起了那根倒塌的横梁,清理了羊圈里?难以撼动的阻碍,断送前程换来今日的安宁。”

“他修羊圈那一年,才?22岁。”

沈凝光说完沉默了很久,久到家中佣人?已将礼服一字排开,要搭配的首饰也一一摆好,却不敢上前打断她思?绪。

今宵也沉默,为自己对他知之甚少而沉默,也为无法参与他过去的人?生?而遗憾。

她能想?象到沈凝光所见的那一幕。

盛夏雨后,山路泥泞湿滑,人?在大山之间奔走?本就十分不易,峻峭的群山还因大雨坍塌,一对老夫妇望着倒塌的羊圈束手无策。

他像一束刺破乌云穿越密林抵达深谷洼地的阳光,亲手拾起那些破碎的期望,拼凑一块崭新又明亮的未来赠与对方。

如果他当时顶着横梁也对沈凝光笑得灿烂,那在他的笑容周围,一定有一束温柔的阳光。

沈凝光整理好情绪看向身边的小姑娘,长长缓一口气说:“我后来问湛兮,你?觉得那些日子苦不苦,他说,一想?到集团上下清朗透明,沈总能高枕无忧,我就不苦。”

沈凝光又笑:“其实有时候我很烦他一直说为了我,为了姑姑,为了爷爷奶奶做什么做什么,我说,那你?就不能为了你?自己做点什么吗?”

“他反问我,姐,你?知道熵增定律吗?我说我好像学过,忘了,他解释给我听,熵增定律就是在一个孤立的系统中,任何变化都不可能导致熵的总值减少,一个系统必然会从有序走?向无序,且永远不可逆。就像集团发展至今,从无到有,又在不断的变化中趋向混